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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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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封信,尚差少许,井未完成,显然正居榻上女子的最后绝笔!司马彦看完信后,双眉一挑,目中也射出了兴奋光芒,因为他倚仗自己的渊博学识,知道榻上女子并未全死,她还有一线生机;不过这生机大渺茫了,渺茫得几乎等于绝望而已!没有人死后数月,既未入棺,又未埋葬,而能把尸体保存过炎热夏季,竟仍栩栩如生?这只是那种罕见毒药“冬心九毒草”之力!服食“冬心九毒草”后,人即宛如蛇虫之类,进入冬眠般,长睡不醒,假死百日!但一过百日,仍未解毒,则将由假死变成真死,尸体也立即开始腐化!司马彦一计时日,榻上女子是在端午之后突萌死志,并因布置这场约会,忍死十日,才服食“冬心九毒草”!五月十月,到这中秋之夜,恰好是三十月的时光! 三十月,两个月小,一个月大,共计过了八十八日!换句话说,只要能在十二日之内,替榻上女子,解去“冬心九毒草”的药力,便能使她返魂复活!这样说来,榻上女子那里是生机渺茫?岂不尚有极大生机,未曾泯灭!但司马彦目光凝注榻上那位暂时被奇草之力,停止呼吸的绝代佳人,却剑眉深蹙,连连搓手,暗恨自己虽然为她续命有心,怎奈返魂无药? 原来,普天下能解“冬心九毒草”毒的神奇药物,只有“大还丹”!“大还丹”是百年前空门奇侠百善掸师费尽心血所炼。据说如今只剩一颗传世,但谁知道这仅有的一厩“大还丹”,现在何处? 假如榻上女子,真正死去,司马彦可能会遵照她的遗志,在惆怅一番以后,便即移灯点火。 但如今他怎忍心剥夺对方的最后十二日生机,而把这位绝代佳人付诸一炬?司马彦又向榻上女子,细看两眼,轻轻放下素幔,退出内室。 当他带好内室室门以后,心中只盘算着两种问题:第一种问题是当世中绝无仅有的一粒“大还丹”,是否尚存?属于何人所有?此人现在何处?第二种问题是榻上女子是谁?对她负心而去的那位薄悻男子,又复是谁?盘算良久以后,司马彦对于这两种问题之中的五项疑问,连一项解答,郡来获得! 惆帐,惋惜的情绪交集之下,司马彦摇头一叹,缓缓拔出对方赠送自己的那柄古剑。 由于剑上砭骨森肌的夺目芒彩,这柄剑儿,显然是断玉切金的前古神物。 司马彦目注古剑,遂自然而然地,想起那册也由对方许赠自己的“无为真经”。 “天姥山”赴约,获得一册武林秘芨,及一柄古神剑,任是谁也深觉喜悦! 司马彦何独不然,但他的喜悦心情,却被一种悼惜怅惘情怀,完全冲淡! 因为那相上女子,太系人思!论姿色,她倾国倾城,羞花闭月!论武学,在三年前,便远胜自己,高深英测! 论文才,那一笔“灵飞经”小字,及羲之行书,业已深得钟王三昧! 论机智,她在八十八日以前,便把自己今夜所为,推断得一丝不误!如此佳人,如此遭遇,怎不把一位向来倜傥多情的“离垢书生”司马彦,伤感得热泪狂流,儒衫尽湿?暗室昏灯,灵帏素幔,护花无计,唯觉魂消!就在这种极为悲凉,极为静极的境界之中,蓦然传来一声凄厉兽啸! 啸声楹熟,分明就是那只金毛狒狒。 司马彦听出兽啸过于凄厉,情知有变,遂闪身出得茅屋,凝目扫视。 小岛寂然,溺水干静,不见丝毫异状。 第二声兽啸又起,啸声更悲!这回听得清楚,仿佛是在湖水对岸,那片布有“天香丹桂阵法”的桂林之中发出! 司马彦提气踏波,赶往桂林,立意察看究竟?林中所见的,又是一桩凄惨景象!那只金毛狒狒,瞻在地下,合掌当胸,似正膜拜?但它天灵盖上,却被击出一道深深伤痕,业已身遭惨祸地,倚树裂脑而死!司马彦见状,不禁大感意外,剑眉双轩,目光一扫四周朗声说道:“来者何人?请出一会!” 桂林寂寂,那有应声?但林外远处,却仿佛听得衣襟带风疾驰步履。 司马彦勃然震怒,循声急迫,但一直追到最外层的那间石室之中,也未见有丝毫人影!石室以内,珠光依旧,二切如常,只是贮放在冷玉书匣中的那册武林秘芨“无为真经“,却已被人取走! 司马彦怒极之下,不顾一切地,展尽身法,向前穷追!业已追出来时峭壁黑洞,除了松简明月,石上清泉以外仍是一无所见!就在他满怀惊怒,无法排泄之际,一阵隆隆巨响起处,身后峭壁黑洞,竟告自行闭死!这一来,司马彦的满怀惊怒,顿时化作了满腹辛酸,因为他已无法再到那座神秘悲凉得令人消魂蚀骨的茅屋之中,与那位与自己人间天上两意微通的绝代佳人见上一面!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自己这趟“天姥山”之行,委实扑朔迷离,玄奇若梦?但事实又告诉了司马彦,适才所经的只是似梦而非梦,因为他手中已比进洞之前,多了一柄绝世古剑!司马彦掣剑出鞘,一阵龙吟,对着剑身夺目精芒,不禁又复想起洞中的奇幻消魂境界!就在他对剑沉思之际,有三线银芒,悄无声息地,从他身下两丈开外的一株老松枝叶之中发出,仰射司马彦的丹田小腹!司马彦的“离垢书生”四字,饮誉江湖甚久。经这三年苦练,进境更高,故而那三线银芒,虽然悄无声息,但射到离身丈许之处,也就被他发觉!冷笑起处,微一振手中长剑,一式“鲤跃龙门”, “叮叮叮”三声脆响,便把三线银芒,磕下了千寻绝壑!这时,从那毫松的虬枝密叶之中,腾起一条人影,矫捷无估地,又复逸去。 司马彦突见敌踪,那里肯舍?舌尖暴绽春雷,“朋友慢走”!竟自施展“天龙身法”,在这悬崖峭壁之间,甘冒奇险地,往斜下方,凌空扑去! 谁知身形刚刚扑过古松,方似瞥见松叶之中,还坐着一位身材窈窕的绿衣人!司马彦自知中了对方的诱敌之计,不由心内一惊,暗叫“不妙”!绿衣人一声轻笑,屈指连弹,又弹出三线银色精芒,向司马彦的后背射去!司马彦自知无法避开,只得把一身神功,齐贯右臂,极力勉强地,一侧身形,使三线银芒,完全打中右上臂的肉厚之处!若是寻常镖箭,司马彦并不足惧,因为他功力一凝之下,整条右臂,业已坚如铁铸!但这三线银芒,不知是何暗器?体积虽小,却无坚不摧,根根打中司马彦右臂上端,贯肉而入!司马彦陡觉臂上一凉,跟着又是微微一麻,便知对方暗器,喂有剧毒! 首先右臂劲力全失,五指一软,掌中新得古剑,便自一坠百丈地,落向绝壑! 继而人也立觉心神迷惑,全身发软,倦然欲眠!司马彦仗恃深厚功力,强静心神,在峭壁间滑落十来丈后,便已无法支持,脑际眩继,双眼金花乱转,知道一条性命,多半难保!但人越到危机间不容发之际,求生意念,也就越为旺盛!司马彦在由略感昏迷,进入完全昏迷的一刹那间,朦艨胧脆地,瞥见峭壁缝中有根赤色藤蔓!他那肯放过这唯一机缘?自然顺手把那根赤红蛆火的藤蔓抓住! 藤蔓才一入手,司马彦便告完全丧失神智,不知人事!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似乎听得有天风松涛之声!司马彦猛睁双眼,顿觉一阵晕眩,不得不重又闭目! 在这一瞥之间,他已隐约看出,自己是身卧一间洁净茅屋的竹榻之上,榻旁井坐着一位黄衣老叟!果然在他双目重闭以后,耳边响起一个温和口音,笑说道:“老弟九死一生,所受伤毒太重,如今刚刚恢复神智,最忌烦怒冲动,纵有天大冤仇,也须暂置度外!常言道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役柴烧!’老弟暂勿睁目开口,且先服我一杯‘九转益元玉露’,然后再叙述经过便了!” 语音了后,司马彦立觉有根竹管,送入自己口内,遂含住一吸,顿时满口清芳,精神长了不少! 黄衣老叟等他吸完一大杯灵药,又复伸手替司马彦在胸腹之间,一阵按摩。 司马彦只觉得对方掌热如火,按摩在骨节穴道之间,舒泰已极!约莫过了两盏热茶时分,黄衣老叟停手微笑说道:“老弟,如今可以缓缓睁目说话了!” 司马彦如言睁目,见自己卧身之处,果然是间宽敞洁净茅屋,屋内丹床药炉,四壁琴书,屋外瀑响如雷,松风如啸!面含微笑,坐在自己身畔的那位黄衣龙叟,看去约莫五十来岁;貌相清奇,神情爽朗!司马彦先在枕上叩首谢过救命之恩,然后问道:“老人家上姓高名,此处是什么所在?” 黄衣老叟微笑说道:“此处是‘天台山华顶峰’。” “天台山华顶峰”六字,与适才所服的“九转益元玉露”,使司马彦发生联想,恍然顿悟地,“呀”了一声,接口问道:“老人家莫非就是号称当世第一名医的‘青囊神叟’诸葛前辈?” 黄衣老叟微笑说道:“老朽正是诸葛仁,生性爱习歧黄,略通医道, ‘青囊神叟’四字,已属浪得虚名;至于“当世第一名医”之称,更是不敢承当!老弟与我既无宗派渊源,彼此大可忘年论交,不必称我前辈!” 司马彦含笑说道:“老人家妙术仁心,举重当世,何必对后生下辈,过份谦和?” 诸葛仁笑道: “老弟既然执意如此,我也只好略为托大.尚未请教老弟的姓名来历?” 司马彦含笑答道:“晚辈复姓司马,单名一个彦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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