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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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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 峰回路转 薛夫人正感蝼蚁尚且贪生,此女却不惜命,一时低回不已,所以,倪春兰探手夺剑,未及阻止。 但薛夫人身手何等灵巧,身形一拧,玉手一闪,已将倪春兰执剑手腕扣住,夺下长剑。 倪春兰此际已是涕痕满面,悲戚地道:“春兰罪孽深重,能蒙司马少侠怜惜一注,已是心满意足,何况,我死之后,能够扭转诸位危局,请薛夫人成全了吧!” 薛夫人半生浪迹江湖,见识广大,此时闻言也不禁心酸鼻塞,暗思:正邪,善恶之间,竟是一线之差,误入邪途,或弃恶向善,也在一念之间。当下无限喟叹,慨然地道:“春兰姑娘!知过能改,乃智者所为,你年龄尚轻,前途正未可限量,不必如此心灰意懒,再说,那倪焕廷蓄意借刀杀人,你虽死无补,以你之命,换我等生机,我等也断不答应。” 倪焕廷怪声笑道:“薛夫人!本教主信任你等,你们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既是要找死路,也勉强不得,让你们同归地府吧!” 语声甫毕,“隆隆”之声又起,那石壁也移动起来。 适才,尚有一线生机,此时,可说已无生路,室内情势顿形紧张。眼看,室内余地愈来愈小,两下相隔,不足三尺,众人求生之欲,徒然而生,司马瑜率先振臂一呼,一时,二十四条臂膀,一齐向那石壁挡去。 这十二个人,虽然武功各异,但都有惊人内力,顿时汇成一股巨流。 那石壁来势凶猛,竟也被这股巨流抵住。 石壁被拒无法前进,那“隆隆”之声渐响,声如雷鸣,好似发怒巨吼。 如此僵持约半盏茶的时间,众人已是汗流夹背,只要其中一个人,内力稍一松散,众人均将丧身石室。 情势正危,忽闻一声巨响,似金铁交呜,那石壁冲力顿形消失。 众人之力,全撑于石壁之上,那石壁冲力一失,怎么经得起众人这股巨力,飞快地向原位滑去。 砰然一声巨响,灰石飞扬,众人宛如置身烟雾之中。 片刻,灰石消沉.众人不禁喜极而呼。 原来石壁被众人巨力推回原位,去势太猛,竟然破塌一角,露出一个漆黑的小洞。 司马瑜望着小洞内高呼一声:“倪焕廷!” 那洞内竟也是“倪焕廷”,“倪焕廷”地回声不停,料想必是一条宽阔而又深长的地道。 司马瑜正想探身闪进地道,倪春兰一纵上前,玉臂一格,阻道:“司马少侠!不可造次。” 司马瑜道:“一静不如一动,与其在此困守,不如冒死一闯,也许够觅得一条出宫之路。” 倪春兰道:“白雪宫中陷井四伏,尤其麻疯病毒,一经沾染,断无生理,宫中以麻疯病毒蚀人的化尸洞穴不下数十,诸位纵使武功高强,也奈何不得。” 薛夫人在旁倾听,神色一凛,问道:“以姑娘之见呢?” 倪春兰答道:“由我首先探路,各位远远后随,除了化尸洞穴以外,其他意外袭击,尚可相机应付。” 薛夫人点首道:“如此甚好,就请姑娘前面带路,我等相随。” 倪春兰闪身进入地道,众人随后约二十余步。 两支“晶莹明凤钗”的宝光,将地道照耀通明,百步开外,一目了然。 原来这地道竟是天然地窟,并非人工开凿,只见钟乳下垂,壁泉沥沥,阴暗潮湿,凉意飕飕。 冷如冰走在司马瑜身边,此时轻声道:“瑜弟弟!你闯荡江湖,既不为怨,也不为仇,此番若能脱险,你也应该收收心了吧。” 司马瑜微叹道:“唉!结束毒龙岛那场狠斗的时候,我已经就感觉身心疲累,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武林之门,易入难出,涉身其中,就是永无宁日,收心谈何容易。” 冷如冰道:“瑜弟这话说得未免牵强,武林中适时而退者,大有人在,收心又有何难?” 司马瑜心中隐衷,难以畅言,嗫嚅道:“当然,冷姊姊话出有理,只怕……” 冷如冰素知司马瑜向来直言无忌,此时却欲语还休,大生疑窦,快口问道:“只怕什么?难道你尚有恩怨未了?” 碧云山庄之事司马瑜犹耿耿于心,但此际又不便说出,只得支吾道:“天下事,俱有一定安排,非人力所能挽转,将来祸福如何?到头自然明白,我们如能万幸走出白雪宫,恐怕也有一场大劫在等着哩!” 他们两人的谈话,靳春红与薛琪均听得清清楚楚,前者曾为水寇首领,倒能不为司马瑜闪烁之词所动,薛琪可不同,一时却了好奇之念,不觉激道:“司马少侠向来仗口直言,一别数月,竟然变得如此拘泥,莫非有难以告人之隐?”司马瑜被薛琪一激,就要说出“俏艳罗刹女”之事,继而一想,此时此地,实不可轻言,乃漫应道:“倒并非有何难言之隐,只是此事体大,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来日再说吧!” 正言谈间,忽然众人驻足停了下来。 原来出路有了分叉,倪春兰正在权衡出去的方向。在地道里也分不清东西南北,难辨方向,倪春兰方才自地道进宫中,并非这一条,她的引导,关系其余十一个人的生死安危,难怪她要踌躇不前了。 向右一条,宽平广阔,两壁经过人工开凿,既动过刀斧,当然设有陷井,危险性也就较大。 向左一条,渐形狭窄,钟乳下垂如故,壁泉沥沥下滴,比另一条似乎较为安全,但唯一的顾虑,只怕是一个无出口的死洞,令人徒劳往返。 倪春兰稍一考虑,挥手示意,率先向右边那条地道走去。 地道内本来暗然无光,一行全仗两支凤钗的宝光照明,众人在地道中几经转折,忽然景象大变。 那地道突然变宽,两壁遍插松子火炬,火光熊熊,前行的倪春兰忽然一声惊呼! 众人闻声也俱各自一怔,再抬头一看去路景象,不觉骇然。 二十个木架在地道中一字排开,每一木架上均缚着一个裸女,一望而知她们是麻疯病毒患者,因为她们身上,都有暗蓝色的病斑。 这些裸女,都还活着,好象是被制昏迷。 众人已然知道麻疯病毒的厉害,一个个都畏缩不前。 倪春兰仔细察看清楚,转向众人道:“这些女子,虽然都患有极严重的麻疯病症,可是,还没有烂到穿脓化血的地方,对各位尚无妨害,过去时,请稍加小心,不要碰到她们的身体就好了。” 众人一听倪春兰之言,这才放心,各自小心翼翼地向前,倪春兰在一旁刻意戒备。 众人步覆唯谨,移动缓慢,当与那批裸女相接不过数尺时,忽然变起仓促。 只听一声微响,不知从何处飞出二十把短剑,那二十名裸女的咽喉,立时被短剑刺穿。 这一惊非同小可,只听倪春兰一声厉叱,高声道:“快些退下!” 喊声未毕,那刺中裸女咽喉的短剑,突然又自行拔除,倒飞而回,一股鲜血从咽喉中直喷而出。 众人才懂得倪春兰呼叱退下的道理,想是血毒难当,各自施展全力,倒跃数丈。 但那喷血却象有人以暗力射出,去势急速,穷追不舍。 薛夫人早已掣剑在手,此时情急,不但不退,反而一挥长剑,连连舞动,宛如蝶穿花间,鱼绕连荷,舞起漫天剑影。 这一招“星罗棋布”委实厉害,舞动之间,已经筑起一剑气之墙,竟将那二十股喷血逼了回去。 倪春兰已然纵身过来,赞道:“幸亏夫人及时使出上乘剑术,不然这血泉喷身,我等就难以活命了。” 众人也是惊魂甫定,听倪春兰之言,才知是被薛夫人所救,一一连声称谢。 倪春兰道:“这血泉也是白雪宫中一大陷井,与那化尸洞同样阴毒,毒血沾身,绝无生机。” 司马瑜恨声道:“用活人设陷,在下是第一次亲眼看到,真是骇然听闻,沙克浚,这都是你惹的麻烦,你要是能够将倪焕廷劈于掌下,我们早已堂而皇之走出了云开大山,也不至于在这地道里瞎摸乱闯,弄得着着遇险,步步心惊了。” 沙克浚不服气地道:“那倪焕廷打从地道里溜走了,你叫我有何法子?” 长乐真人乘机奚落道:“沙克浚,你忘了你曾经夸下海口,如若胜不了倪焕廷,立即截经自毁,怎么现在还想逃生?真是言而无信。” 沙克浚一阵暴跳,怒道:“那倪焕廷已然当众认输,我凭什么还要截经自毁?告诉你,妖道,沙某赏你那一掌,你想讨回,此生休想。” 长乐真人冷然地道:“如不想讨回那一掌,贫道也不至关山跋涉,来此拼命冒险了。” 长眉笑煞萧奇深恐二人闹僵,劝阻道:“此时大家患难与共之际,不宜急此宿怨,二位留于来日吧!” 二人险又动武,萧奇这时劝阻,才讪然各自不语。 水晶凌宫主凌嫱一直没有说话,只在暗中探视动静,似有所发现地道:“如今地道遍洒毒血,已无法前行,不知各位有何打算?” 这一句话问得众人面面相觑,无以为答,倪春兰微蹙双眉,道:“春兰也感无所适从,诸位如深信不疑,我愿先到前路一探,再作决定。” 凌嫱连连摇手道:“不必,不必,刚才那二十支短剑,同时发出,各位难道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一语惊人,司马瑜快口问道:“莫非宫主看出什么破绽?” 凌嫱似乎胸有成竹,漫应道:“这地道之路,坚实平稳,我们行来,也并未踏着浮板机钮,那短剑齐发,定是由人控制!” 司马瑜略一沉思,道:“适才在石壁之中,倪焕廷既能暗观我等动静,在此地道之中,当也能对我等行动了若指掌,可能是他暗中发动机关。” 凌嫱面绽微笑,似赞非赞,似讽非讽地道:“少侠在碧云山庄的神情,凌嫱早已心折,可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少侠判断,可能倪焕廷在暗中发动机关,射出短剑,虽不无道理,但那短剑刺中裸女咽喉后,忽又自拔飞退,难道那裸女咽喉内也有机关?” 这一句话不但司马瑜被问得瞠目不知所对,众人也是大为不解。 凌嫱见众人默然无语,秀目一扫,又道:“那短剑如是装在机关之内,既经发动射出,断无重回机关之理,诸位不妨仔细一找,这地道内还有一支短剑。” 语毕,高举手中“晶莹明凤钗”。 众人极目搜寻,地道内空荡如洗,连一小块小石子也没有,别说那明亮幌眼的短剑。司马瑜面觑地问道:“请问宫主,这短剑从何而来呢?” 凌嫱答道:“这短剑是由人所发,刺中后再以内力将剑吸退,同时吸出腔内毒血,适才少侠可能急于走避,未及细看,那股喷血势如急矢,若非被巨大力量所吸出,绝不会喷得如此急速,也不会如此之速,若非这位薛夫人舞起漫天剑气,将毒血封住,纵有一跃千里之功,也难保不被毒血沾身,各位想已见过刀剑穿刺而喷血者,也不过是血溅五步而已!” 一番话,使司马瑜口服心服,赞道:“凌宫主在碧云山庄穿瀑寻路,早已显露慧眼独具,在下自叹不如!” 凌嫱道:“少侠一失,凌嫱一得,如此而已,请不必自谦。” 众人听凌嫱推断短剑系有人所发,这地道中必有隙穴,都在仔细察看,但壁上却毫无痕迹。 司马瑜也在头顶察看,凌嫱“噗哧”一笑,言道:“少侠就是仰酸了脖子,恐怕也难在顶壁上找出一条小缝,那短剑分明从地底而来。” 司马瑜一怔,道:“什么!从地底而来?” 凌嫱颔首言道:“不错,短剑是从地底而来,那被缚裸女,在被刺前已然受制昏迷,一个个头颈低垂,只有从地底而来的短剑,才能刺中咽喉,如从顶壁而来,只能刺中头部。” 众人齐声道:“有理,有理。” 语毕,都把眼睛注视地上搜寻,沙克浚并向地下连发数掌,砰然有声,毫无隙缝。 凌嫱一声暗笑,向前一纵,高声言道:“诸位小心灰尘眯眼!” 语音未了,双掌齐出,“砰”地一响,顿时扬起漫天灰烟。 灰烟散尽,地上现出一个约长一丈,宽约二尺的洞穴。 凌嫱道:“短剑即从此而发,这穴口不过略盖一层浮土,方才我见那短剑自拔飞回,已暗自奇怪,故注意短剑去向,眼看其没入此处。” 那长方形穴口,边缘整齐,似由人工修砌而成,凌嫱将凤钗探入一照,穴内竟架有阶梯。 凌嫱言道:“这条孔道,或许是一出路。仍请春兰姑娘在前引导,我等后随。” 倪春兰点首示允,探着籍凤钗宝光一看,穴内并无埋伏,一矮身形,进入穴中,众人也尾随跟进! 穴内石阶约摸二十余级,下得石阶,地面平坦,只是较上层略为狭窄。 一行缓缓向前走去,突然来到一间石室。 这石室内摆设着桌椅,正中有一香案,供奉着一尊木雕神像,香案上一灯如豆。 凌嫱向倪春兰问道:“春兰姑娘,你身为阳春教大祭司,此处想必来过。 倪春兰缓缓摇头,答道:“不曾来过,不过这神像模样与宫外谷内那具神像模样倒是一般无二,只是稍为小一点。” 凌嫱道:“难道说,这室内也暗藏机关么?” 倪春兰答道:“这很难说,诸位且暂立室外,由我进去探视一番再作道理。” 倪春兰小心进入室内,对那神像仔细观看,发现与那谷内神象不但形态相同,而且在肚脐下方,也装有机钮,用手一按,“卡嚓”一响,神象血盆大口突然大张。 倪春兰纵上香案,向内一看,一缕亮光,射在神像腹部,原来神像底座竟是一处出口,不禁喜极喊道:“有了出路了。” 说完,挥起一掌,那神像顿时粉碎,变成木屑碎片,向四周飞散。 众人一齐涌进室内,仍由倪春兰前行,从那底座出口处脱离了险境,此时,玉蟾西斜,星光暗淡,已经快要天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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