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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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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翠谷惊魂 从门里望进去,黑沉沉地一片,好象里面还深得很,当门站着两个白衣人,一个是头上蒙着白纱,为刚才前去报信的人。 另一个却是头梳高髻的女子,手擎着一盏羊角风灯,光下看她的脸十分苍白,虽然是很年青,也很美丽动人,可是第一眼就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他们见司马瑜等人就站在门口,似乎感到颇为惊异。 那女子立刻以冷冷的声音问道:“你们是怎么上来的?” 虽是说的汉语,然而腔调十分生硬,一听就知道她是异邦人士。 司马瑜因为她的口气很不礼貌,因以也漠然地道:“当然是走上来的!” 那女子将眼一瞪道:“我知道是走上来的,不走难道还是爬着上来不成!” 司马瑜大怒道:“混帐!你这是对谁说话,不因为你是个女子,我马上就给你一点教训……” 那女子见司马瑜忽然会生这么大的气,倒是颇感诧异道:“怎么!难道我的话说错了?” 司马瑜冷笑一声道:“你话倒没有说错,可就是象吃生米长大的……” 那女子更奇怪了道:“咦!你怎么知道我是吃生米长大的!” 司马瑜不禁一愕,心想这是从那儿说起,他原是嫌这女子说话的口气太硬,所以才骂她一句俏皮话,不想这世上还真有吃生米的人。 这时靳春红走上来轻轻一拉他的衣服道:“阳春教徒因为崇尚自然,不食烟火,吃生米确是事实,而且此女对汉语不太娴熟,倒不是故意对我们不礼貌……” 那女子立刻道:“对了!我的汉语是说得不大好,希望你们不要见怪!咦你怎么知道我们是阳春教徒的信徒?” 话还是对着司马瑜问的,司马瑜却以为人家问的靳春红,所以不作答复,那女子好似不耐烦,两只眼睛一直盯着他,司马瑜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对靳春红道:“靳姑娘,你怎么不说话?” 靳春红笑笑道:“不!人家是在问你呢!” 司马瑜诧然道:“这种事只有你清楚,问我干吗?” 靳春红道:“高丽男女礼防甚严。凡事都以男子为主,当家主事全属男性,你是我们中唯一的男子,当然一切要唯你是问呀!” 司马瑜摇摇头道:“这个场面真会把我整死,还是由你去应付吧!” 靳春红道:“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入乡随俗,规矩上一点都不能错,经过你的这番委托,我说的话才能作数!” 司马瑜连连摇头,心中暗呼岂有此理,可是那女子却果真把眼睛望着靳春红,在等她的答复。 靳春红微微一笑,这才上前道:“我家主人对贵教的事不太清楚,全权委托我代言……” 司马瑜又是一怔,然而靳春红对他飘过一个眼色,使他把要说的话又压了下去,那女子也飘了司马瑜一眼道:“你主人是干什么的?” 靳春红微笑道:“主人是中原贵族,我们四人都是他的侍婢!” 那女子脸色又缓和了一点道:“原来如此,我倒失敬了,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话了,你们怎么知道阳春教的?” 靳春红笑道:“阳春教名满高丽,再加上独门武器钩剑,一看即知!” 那女子又问道:“你们是怎么通过山下那一关的?” 靳春红道:“主人精通武学,自然仗着本领闯上来的!” 女子微现诧容道:“你主人能斗过我们教下一等剑手吗?” 靳春红微现傲态道:“中原名家如云,主人一剑独尊!” 女子微微动容道:“这么说来,你们的身份还够,请问你们来此有何贵干?” 司马瑜又想开口,靳春红却抢着道:“主人性好游历,足迹遍及天下,刚好在山路上遇见了贵教门人,所以才专程前来拜访!不知贵教为何移驾到中原来了?” 那女子顿了一顿才道:“你主人的身份高贵,我应该去请公主出来接待,有话也请你们去问公主吧!” 说着朝那白衣人一比手,示意他到山下去继续守卫,而她自己则转身归入门内。隐入黑暗中不见了! 司马瑜这才出声道:“靳姑娘!这是怎么回事,怎会又把我抬成主人了!” 靳春红笑笑道:“阳春教主也是高丽皇族,不把你抬得高一点,就无法进得此门!” 司马瑜不服气道:“那我们就冲进去!” 靳春红神色庄严地道:“阳春教武技另成一派,教中高手如云,山下一个教徒就够你应付的了,硬闯谈何容易,你不是要进去救人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因此我们不妨随机应变,等一下你不妨随便冒充个什么亲王身份,到时再见机行事好了!” 司马瑜苦笑一声道:“我冒充贵族还可以,只是委屈你们沦为侍婢,似乎不好意思,再说我对皇室的事实在怕了,刚从毒龙国历劫归来,又遇上个什么公主……” 靳春红微笑道:“东夷多美人,见公主总比沙克浚愉快多了!” 司马瑜见她还在开玩笑,不禁把剑眉一掀,正想发作,忽然前途灯火闪亮,有如一条长龙般地迤逦而来,靳春红连忙道:“人家来了,还是小心点应付吧!你的气度都够了,只要神色之间多带一点傲态就好了,我们都会捧你场的。” 司马瑜来不及表示反对,那列灯火已缓缓移近,清一色都是白衣人,脸蒙白纱,每人都手执一面宫灯,靳春红微笑道:“看排场倒不小,可是还比不上毒龙国的气派大!” 司马瑜一整神色,人群中已簇拥出一个高髻盛装的白衣女子,脸上只蒙一层薄薄的轻纱,隐约可见姿容,眉黛春山,双瞳剪水,秀丽不群。 宫装女子身后则跟着四个少女,倒是未蒙面纱,不过肤色苍白,一个已经见过了,其余三人全差不多,冷冰冰地毫无生气。 那宫装女子走到他们身前半丈处停下,轻纱后传出一阵婉转如银铃的悦耳声音道:“婢子无知,简慢贵宾,倪春秀代致歉意!” 不仅语调清脆,吐字也十分圆润,而且别有一种雍容之态! 司马瑜只得一拱手道:“在下等来得冒味,请公主见谅!” 贵妆女子弯腰答礼道:“倪春秀已自报贱名,请教贵人如何称呼!” 司马瑜只得道:“在下司马瑜!” 靳春红连忙跟着道:“家主人系晋国公司马大人世子!” 倪春秀喔了一声道:“司马藻大人华夏干城,不知政躬安否?” 司马瑜对于官场的人物一无所知,靳春红莫名其妙地给他安上一个世子身份,弄得他满头雾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靳春红生怕他露出马脚,连忙又代答道:“国公大人不幸作古!” 倪春秀忙道:“哲人其痿,四野同悲,幸喜后继有人,看世子英武雄姿,年纪轻轻,世袭祖爵,就是邦国重寄!” 靳春红又代答道:“世子丁制在服,虽爵袭而未理事,所以才得暇游历!” 倪春秀点点头,伸手一比道:“贵客辱临,草木沾辉,既蒙赐顾,还请驾莅蜗居小驻!” 司马瑜只得硬着头皮一拱手道:“打扰!打扰!” 倪春秀在面纱后透出一声轻笑问道:“但不知世子还带有多少随从?” 司马瑜这次可学乖了,顺嘴扯谎道:“在下微服出游,未敢招摇,只带了四名侍儿!” 倪春秀笑笑道:“世子携艳姬畅游山水,果真是豪门风流本色!” 司马瑜脸上一红,冷如冰也笑着道:“我们自幼即蒙指派侍候世子起居,为了怕世子路上生活不习惯,所以才跟着出来,其实以世子本意是不想带我们同行的!” 倪春秀点头笑道:“当然!当然!世子乃金枝玉叶之体,换了旁人也侍候不了,只是世子带着这一批娇滴滴的美女同行,想必会惹来不少麻烦吧!” 冷如冰一笑道:“世子幼禀家学,掌中一枝剑力敌万人,保护我们绝无问题!” 倪春秀也笑笑道:“听说世子将敝教的剑手击败了,足证家学渊源,贱妾少不得还要请益一番,世子请!” 司马瑜拱拱手道:“在下远来是客,还是公主请!” 倪春秀倒不多作谦让,点点头转身在前走了,等她们走出十丈之后,司马瑜等人才跟在后面缓缓前进! 一路都是黑黝黝的,只有那些人手执宫灯,每隔五六丈站定一人,高举灯火照路,四个女孩子都紧紧地傍着司马瑜,好象是在保护他的。 司马瑜轻轻地道:“难过死了,要让人拆穿了多难为情!” 靳春红也轻声道:“我们是来救人的,闹穿了也没有多大关系,不过对方情况未明,能装一时算一时,多了解她们一点也好,这个姓倪的女子看来很不简单,她对中原的情形好象很熟悉,你报名也太快了一点,幸而贵族中有与你同宗的,否则我也没办法替你们圆谎了!” 司马瑜不禁问道:“那个什么晋国公是真的死了?” 靳春红笑道:“那当然是真的,否则人家也不会相信,这种事情你当大侠客的不关心,我这个强盗可多少要了解一点!” 司马瑜默思片刻道:“我看还是把话说明算了,我一个江湖人去冒充贵族世家可实在不习惯!” 冷如冰笑道:“既然已经冒充了,就得装到底,你刚才应付得很好,公侯世家的排场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你到过毒龙国,照着那个礼仪行事就不会错!” 司马瑜想想又道:“那个倪春秀是真的公主吗?” 靳春红道:“高丽国王不姓倪,她自称公主,恐怕也是自抬身价,不过她出身贵族是不会错的,这可以从气度上看出来,据我判断,她多半是阳春教主的女儿,阳春教的一个剑手即如此了得,她的剑术恐怕更高明,她的口风中还有意找你较量呢!你倒是应该多小心一点……” 司马瑜道:“较量倒无所谓!我只是在担心那五个被她们掳来的人,她们不在高丽,到中原来做什么?劫取我们国人又做什么?” 靳春红道:“所以才要探探清楚呀!不过你等一下可别直接提出这个问题,最好是旁敲侧击,将她们的底细摸清楚再作打算!” 司马瑜点点头,大家不再开口,默行了一阵,已经到达一所大厅之前,厅门敞开,里面灯烛辉煌,照得十分清楚! 倪春秀站在门口笑着道:“世子请先坐一下,贱妾换件衣服再来相陪!” 司马瑜拱拱手,什么都没有说,已有两个白衣女子将他们引进正厅! 厅中陈设虽然华丽,到底不如沙克浚在毒龙宫中的陈设豪华,所以他们看在眼中,并无新奇之感,只是有一件陈设非常奇特,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那是一尊神像,面貌狰狞,青脸獠牙,状如夜叉,手执钩剑,样式倒与山下人所用完全相同,剑作银色,神像却是青铜铸就! 最奇的是这尊神像的四周都结着一层透明的坚冰,高约寻丈,厚有三四尺,刚好将神像裹在中间! 现在已是春天,气候甚暖,厅中又燃着许多火炬,可是那神像四周的坚冰上却直冒冷气,丝毫未曾溶化! 神像面对着厅门,地位十分显著。 靳春红手指着神像悄声道:“这恐怕就是他们所尊奉的雪山大神!” 司马瑜点点头,却又不禁道:“这神像雕塑得如此丑恶,看来只令人恐怖,怎能生出尊敬之心!” 靳春红连忙用手指压着嘴唇道:“不要随便批评,以免触犯人家的禁忌!” 司马瑜也自悔孟浪,幸喜那倪春秀不在场,这时一个女子端了一蛊茶过来,操着生硬的汉语道:“世子请用茶!” 司马瑜接了过来,那女子低头退走了,司马瑜见座位也只有一个,不禁有点发窘,靳春红已笑着道:“你现在是世子身份,我们都是侍儿,自然不能与你并起并坐,纵然口渴如焚,也只有看着你吃喝了!” 司马瑜十分不过意,冷如冰也含笑道:“要装就装得象,千万别跟我们客气,不然给人家看见了,还会笑我们公侯世家,连一点规矩都没有!” 司马瑜只得一个人坐了下来,四个女孩子就侍立在他后面,片刻之后,但闻后厅一阵环佩叮当,接着大家的眼前都为一亮! 倪春秀满身珠光宝气,盛妆而出! 她蒙面的轻纱已经取下了,肤欺霜雪,鬓赛停云,头上插着一枝金凤步摇,两耳上各嵌着一颗明珠,身上穿着团锦长袍,缀满了宝石! 莲步姗姗,带着一股袭人的香气,慢慢地走了过来道:“有劳世子久候,失礼之至!” 司马瑜虽然见过许多美貌的女子,他身后的四个女孩子尤称人间绝色,可见对着明艳照人的倪春秀,也不禁有目眩神摇之感! 因为倪春秀的美丽中,另含有一种高贵的气质,高贵得使人不敢逼视! 所以他只站起来拱拱手,口中却不知如何应对? 倪春秀见到司马瑜失神之态,不禁微微一笑! 那银玲般的笑声将司马瑜由失态中惊醒过来,连忙道:“那里!那里!在下初睹公主神仪,几疑天人降凡,失仪之处,尚请公主见谅!” 倪春秀微微一笑道:“世子太过誉了,世子簪缨望族,公候世家,且又足迹四海,家中佳丽不下万千,贱妾不过是东岛夷女,粗陋之姿,怎敢当世子如此盛誉!” 司马瑜脸上微红道:“在下并未虚夸,中原佳丽虽多,如公主者实难觅第二人!” 倪春秀轻轻一笑道:“世子如此说不怕有人不高兴吗?” 司马瑜一怔道:“谁?” 倪春秀笑笑道:“此言若被世子家中得知,恐将启闺中大波!” 司马瑜微笑道:“在下尚未授室!” 倪春秀眼中一亮道:“贱妾以为侯门侍儿,也不见得不如贱妾!” 说着一指司马瑜身后,司马瑜这才想到冷如冰等人还站在后面,心中倒是一慌,生怕她们会不高兴,谁知冷如冰微笑道:“公主太言重了,妾身等不过是下人,怎敢与公主相比!” 倪春秀微微一笑,朝后面招呼道:“上筵!” 那两名白衣女子立刻比比手势,只见厅后转出一列白衣人,有的捧酒,有的端莱,一一排在桌上! 倪春秀笑笑道:“世子来得太仓促了,夜间无法准备,只得粗治几味薄肴,实在不成敬意!” 司马瑜也谦谢道:“承蒙盛待,只憾无以为报,若早知公主在此,在下多少也该带上一些贽礼!” 倪春秀笑道:“大家都别客气了,一直这样闹虚文,实在太没意思,难得贵客降临,水酒一杯,聊以联欢,你我还是丢开那些客套,大家好好聊聊!” 司马瑜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在下敬遵公主吩咐!” 一个白衣女子上来要替司马瑜斟酒,靳春红却抢先一步接过酒壶道:“世子由我们侍候惯了,不可有劳姊姊!” 那女子脸色微变,却在倪春秀的眼光示意下垂首退过一边,靳春红先放下酒壶,在自己怀中取出一个小玉杯,放在司马瑜面前,然后再替他斟下一杯酒,酒泛淡青,杯是羊脂洁白相映之下,十分和谐。 司马瑜正在奇怪靳春红的举动,倪春秀却毫不经意地道:“世子当真是公侯出身,这饮器恐怕是和阗雪玉制成的吧!” 靳春红笑笑道:“公主法眼高明!” 倪春秀又笑道:“雪玉杯验毒如神,世子可能早对贱妾还不太放心!” 司马瑜满脸通红,靳春红却笑着道:“世子除了那只杯子外,任何东西都不习惯,所以婢子时刻都得替他带着,希望公主不要多心!” 倪春秀毫不在意地道:“公侯门第,行事自然会与众不同,贱妾虽然不太懂,可也不会小气到那种程度,这位大姊若是验明酒中无毒,便请让我敬世子一杯!” 靳春红讪然退后,倪春秀已经举杯一饮而尽,司马瑜则在靳春红的眼中得到了暗示,知道那酒可以喝,遂也举杯一饮而尽! 两人放下酒杯,白衣侍女替倪春秀斟满了,马惠芷则抢出来替司马瑜斟酒,斟罢退身之际,长袖不经意地一带,将桌上的一盘白切鸡拂倒在地上! 乒乓一响,瓷盘跌得粉碎! 司马瑜不禁一愕,连忙掩饰地斥责她道:“你太粗心了!” 马惠芷不作声,低身去捡取地下的碎瓷残肴,倪春秀却脸色微变地道:“这位姑娘不必麻烦了,由她们来收拾吧!” 一个白衣女郎过来弯腰帮忙拾取,手指却轻轻地对准马惠芷的腕上抓去! 马惠芷装作不觉,等她的手快要抓上之际,忽然回过手腕,将刚捡起的几块鸡肉朝她手中塞去,动作尤为迅速。 那女子手握鸡肉,蓦而发出一声惊呼,身体猛然纵起! 倪春秀的动作却更快,未容她落地,手中银箸忽然射出,那女子连一声都没有叫出来,银箸穿过咽喉砰然跌倒在地下,已然气绝而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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