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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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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死亡之谷 长舟再度扬帆向东,峰下却留下了四女一男! 司马瑜满腔愁绪,面对着四个玉人,不知如何是好!靳春红自毒龙岛归来后,整个人都变了,不再象以前那样飞扬骄傲,豪情四放,她只是默默地追随着冷如冰柔顺得象她的小妹妹! 冷如冰对她也十分照应,两个人在悲难中结下了深厚的友情。 马蕙芷一向是温柔的,北海之行时,她曾象火一般地热过,可是此刻她却收敛起热情,默默地追随着大家。 凌绢则更不必说了,她在冰原上长大的,虽然有时不免在眸子里迸出火样的情花,然而外表上却始终是冰冷的。 只有冷如冰,她的年纪最大,在四个女孩子中间,俨然象个大姊姊,对司马瑜也是一样,她照料他,却不过份亲热。 司马瑜原来是怕,怕在她们之间缠夹不清。 可是出乎意外的四个人都不大理他,反而使他感到有点寂寞了! 此行的目的虽说是在寻访薛冬心与薛琪,可是谁都明白,象这样盲目寻去,无异大海捞针。 唯一的希望是薛冬心她们自己找上来,这倒是可能的,因为根据司马瑜以前的经验,他在中原的一举一动,从未脱离出薛冬心的注意。 薛家母女想见他,随时随地都有机会。反之,她们就一定有不能现身的理由,而他呢!便只有等待! 等待不是株守,因此他们一行五人漫步所及,上逆珠江,而及西江,再准备穷西红之源而入桂,直往云贵, 因为他们平日行侠中原,都未曾到过百粤边地,久闻那儿山水胜迹,别饶异趣,既然有此机会,为什么不顺便一游呢! 这一天,他们趁着游兴,走进了云开大山。粤地天候温暖,况又时值初春,满山野花盛开,景色十分宜人。 不知不觉间,入山已深,先前光顾着玩赏,大家都忘了饥饿,直到日影半偏,约摸是未申之交,司马瑜第一个忍不住了道:“冷姊姊!我饿了!” 冷如冰微微一笑道:“不用你说,我们早就饿了,可是你看看这四周,除了杂花生树,就是怪石峥嵘,那里有可以果腹的东西?” 司马瑜苦着脸道:“原来你们也饿了,先前我还只道只有我一个人的肠胃空得厉害呢,看你们游兴很浓,我不好意思说,早知如此,还不如……” 冷如冰笑道:“还不如回头是不是?” 司马瑜道:“入山愈深,人迹愈远,不回头上那儿找东西吃去?” 冷如冰含笑道:“我们从入山以来,走过百十里山路了,你看到有人家没有?要是回头的话,恐怕饿倒在地上,也无法找到吃的东西,既然已经挨到现在,委屈你少爷忍耐一下,到前面再说吧!” 司马瑜不服气道:“回头没有人家,难道前面就会有人迹吗?” 冷如冰道:“没有人迹有兽迹,到时候随便等一头鹿兔之类的小东西,烤熟了塞塞肚子,也比回头跑冤枉路强!” 司马瑜这才不做声了,埋头又往前行,马蕙芷却道:“据小妹的揣测,前面不远一定有人家!” 冷如冰一笑道:“马家妹子此言有何根据?” 马蕙芷手指着脚下道:“此地又非官道,然而这道路却修得十分整齐,四处既无人家,修路的人一定会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冷如冰微微一笑道:“我倒没想到这一点,妹子不妨说说看,何以见得不远处就有人家呢?” 马蕙芷笑笑道:“以我们的脚程,走这百十里山路,也用了几个时辰,换了普通人,怕不要一天工夫,这家人就是爱清静,住得这么远也够了,因此……” 冷如冰笑着打断她的话道:“妹子这番话听来颇有道理,只是你忽略了一件事,象这样一条宽广的山路,绝非几个人的力量可以开辟的,除非是一村一镇,才这种需要,可是前面既有村镇,路上断无不见行人之理,因此以我的判断……” 司马瑜听了大感兴趣,连忙问道:“姊姊的判断如何?” 冷如冰笑道:“我也是猜测之词,不见得完全正确,在我的看法中,这条路是人修的不错,修路人住在前面也不错,若要走到那儿,恐怕还有一大截路程!” 司马瑜道:“姊姊的根据又是什么呢?” 冷如冰道:“山居之人,开出这么一条大路,必非寻常,既然住在深山,必然是与世隔绝之意,想要与世隔绝,一定会住得更深一点!” 司马瑜想了一下道:“既然要与世隔绝,干吗又开这一条路呢?” 冷如冰笑笑道:“开路必有用途,居深处远,为的是使人却步,所以我们一路上行来,不仅找不到可以果腹之粮,甚至于连一口水都喝不到,迢迢长途,粮水不继,是为促成行人绝足之由……” 司马瑜大感兴趣道:“姊姊说得真不错,我倒想看看这里面住的究竟是什么人!” 冷如冰道:“恐怕人家不欢迎吧!他们远居深山,就是为着不让世人前去打扰!” 司马瑜倔强地道:“那可不管,好在这座山又不是他们的私产,我们前去看一下,他们总没有理由把我赶出来!” 冷如冰道:“别的都不谈,目前还是找吃的东西要紧,否则你还没有走到地头,恐怕已经饿扁在路上了!” 司马瑜想想道:“冷姊姊!假若真如你所言,只怕我们还是找不到东西吃,那开路的人既然有意杜绝人迹,自然也不会容许兽类生存……” 冷如冰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地上走的可以杜绝,空中飞的可拦不住,看来我们只有在禽鸟身上打主意了!” 这一说大家都活动了,每个人都在地上拾了几块小石子,以便堵击空中的飞鸟,因为在他们印象中,这一路行来,鸟啼鸟鸣,飞禽倒是不少! 相随着又走了一阵,却令大家十分失望,沿途虽有二三鸟踪,可都嫌体积太小,大抵为惊雀之属,小得令他们不忍下手,就是打下来,也不够五个人吃的! 司马瑜越饿越烦燥,不禁怒哼哼地道:“再遇上一头麻雀,我也不放过它了!” 说着跑了十几步,矮树梢上飞起一点黑影,司马瑜不管三七二十一,扬手掷出一粒石丸,黑影应手而落,等他过去捡起一看,连忙又丢了下来! 原来那是一头病鸦,而且病势甚重,石丸只擦破它一点外皮,它已垂头死去,胸前另有一处烂伤,臭气熏人,隐隐有几条蛆虫在蠕动着,而且身上还长满了虫子,看着就呕心,再别说吃它了! 几个女孩子也跟了过来,见状都咭咭地掩口笑了起来! 司马瑜涨红了脸道:“你们不要笑,等一下我非打几只大鸟下来……” 马蕙芷却蹲在地下,将那头死鸦翻转过来,仔细地省视着,冷如冰过去拉她道:“马家妹子,别看了,脏死了,难道你还想烤了它吃不成!” 马蕙芷站起身来,满脸惶然道:“我们快回头吧,别再往前走了!” 大家都是一惊,司马瑜忙问道:“蕙姑!你发现了什么?” 马蕙芷手指死鸦道:“这乌鸦是染上麻疯而死的!” 众人更为吃惊,马蕙芷又严肃地道:“麻疯是一种绝症,药石无效,而且最容易感染,岭南一地,此症尤为普遍,一个人若是染上麻疯之后,便只有等候死亡,岭南居民将患麻疯的病人,都放逐到空旷无人之处,任其自生自灭……” 司马瑜愕然地半晌才道:“这种病真有这么厉害吗?” 马蕙芷道:“是的,此症多半得自母体遗传,平时毫无迹象,到了十八九岁时,才开始发作,只有一个方法可以消除!” 司马瑜忙问道:“是什么方法?” 马蕙芷脸上微红道:“患者在发现初期,立即与异性交合,可以把疯毒转到对方身上,自己免于死难,对方却非死不可,所以有许多外乡孤客,来到此地之后,会突然遇到妙龄女子,自动委身下嫁,他们不明内情,还以为是飞来艳福,殊不知道杀星罩命,糊里糊涂地做了替死冤魂……” 司马瑜愤然道:“杀人以利已,这太卑鄙了!” 马蕙芷微微一叹道:“求生存是人类的本能,世上不是每个人都具有大哥这般侠义心胸!” 冷如冰这才骇然道:“这山里一定是麻疯病患的聚集之处,难怪会隔离得如此深远……” 马蕙芷想想道:“大概是不会错的!这条山路这么长,路上又无行人,一来是怕不知情的人闯进去,再者也是怕里面的人逃出来,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们还是快点退后吧!” 大家纷纷色变,正准备退后之际,忽然听见空中传来一阵风笛之声,十几头银翼健鸽由外山掠空飞来! 司马瑜一扬手,将掌中石丸悉数掷出,但晃一片鸽羽飞散,约摸有五六头鸽子中石下坠,冷如冰微愠道:“瑜弟弟,这鸽子是有人豢养的,你怎么可以把它们打下来呢?” 司马瑜耸肩笑笑道:“为了吃饱肚子好逃命,可顾不得这许多了!” 冷如冰听他说得也是有理,只好走过去将那几头死鸽子都拾了起来,司马瑜却十分高兴地道:“蕙姑!你帮冷姊姊拔毛,我去找点干柴来……” 说着就跳开了,四下乱闯,好容易捡得一抱枯枝,回到原处时,却见四个女子都聚在一起,好似在商量着什么事,那几头死鸽仍扔在脚下,片羽未除,不禁诧然道:“怎么了!难道你们的肚子不饿?” 冷如冰将手中的一个小纸卷递给他道:“你自己看吧!” 司马瑜接过来,只见上面写着廖廖十几个字!“牺牲五头,四雌一雄,日内可至,速作准备!” 看完之后,他莫名其妙地道:“这是从那儿来的,说的是什么?” 冷如冰道:“纸条附在鸽腿上,可能是要送进山去,纸上的意思,你还不明白……” 司马瑜又看了一下,才喃喃地道:“牺牲五头,四雌一雄,难道是指着我们……” 冷如冰微微一笑道:“那还用说!我们一踏进山路,可能已经被敌人发现了,所以才飞鸽传信!” 司马瑜道:“不可能吧!怎么把我们比做畜牲呢,我们又不是牛羊……” 冷如冰白他一眼道:“你是真笨还是假笨,刚才马家妹子所说的转移麻疯之法,你听清楚了没有,我们五个人都是外乡的孤客,不正好是替死的牛羊畜牲!” 司马瑜想了一下,才愤然作色道:“太岂有此理了,我倒要看看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算计到我们头上!” 冷如冰用手一拦道:“算了吧!人家也是为着求生之计,好在我们又没有上当,何必要跟人家过不去呢!我们还是走开算了!” 司马瑜摇头道:“不行!今天我们虽然侥幸躲过,却难免后来的人不受其害!留着这么一个害人的陷井总是不好……” 冷如冰用手一指道:“那山上都是些身患绝症待死之人,难道你要去杀死那些可怜虫?” 司马瑜愤然道:“他们身染绝症,就应该认命,怎可嫁祸于他人?” 冷如冰笑笑道:“求生避死,乃人情之常,这倒怪不得他们,只是手段有些不端罢了,你一定要过去找他们,我也不反对,只是马家妹子说过了,那地方住着全是身患绝症之人,这种病而且很容易传染……” 司马瑜这才叹了一口气道:“算了!我也不想去找那些可怜虫了,再说我也没有理由要你们跟着去冒险……” 冷如冰笑笑道:“你明白了就行,好在我们也没有上当,还是快点生火把鸽子烤熟了,吃饱肚子回程要紧……” 说着四个女孩子开始分工,有的拔毛,有的起火,忙着将那些鸽子放上火架,司马瑜却袖手旁观,仍在研究那张字条! 不一会,鸽子熟了,虽无酱盐佐料,然而因为他们都很饿了,吃起来倒觉得可口异常,司马瑜连吃了两头,可是他的眼光迄未离开过那张字条! 冷如冰看得颇为奇怪地问道:“总共才十六个字,我都能背出来了,有什么好看的?” 司马瑜神色庄重地道:“冷姊姊!这里面颇有研究之处,这字条上笔迹粗劣,好象写的人并无多少学问,然而下笔干劲有力,足见那人的武功根底很好,再者就是这纸质了,平滑柔软,上面还打着暗花水印,好象不是中原所产!” 经他这一说,几个女孩子全围过去,仔细观察一遍后,还是靳春红道:“司马兄说得不错,这种纸是高丽之物,而且价值很昂,是皇家所用,小妹当年担任西湖水寨总瓢把子的时候,曾经接待过一批高丽的水寇,承他们送给我一些,是以对之印象颇深!” 司马瑜闻言微异道:“这山中人怎么会与高丽扯在一起呢?” 冷如冰沉思片刻才道:“粤地常与外海通商,这种纸张也可能是由海船上流传进来,并无出奇之处,事不关已,我们还是少管闲事吧!” 司马瑜嗫嚅地道:“可是那传信之人,分明是个武道高手……” 冷如冰笑笑道:“天下武学又非台端一家独擅,即使人家会几手武功,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司马瑜仍是摇头道:“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冷如冰一笑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现在肚子也塞饱了,我可没兴趣陪你在这儿猜哑谜,你不走我可要走了!” 说着招呼诸女,向着回程走去,司马瑜只得跟在后面,可是心中总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预感,预感到总会有什么不幸的事要发生似的! 走出约摸有三四里光景,领头的冷如冰突然煞住脚步道:“有人来了!” 司马瑜赶紧道:“那一定放鸽传信的人,我们如何应付?” 冷如冰略作思索才道:“对方来历不明,看看是什么光景再作打算!” 说着闪身在一丛矮树后面,靳春红也跟了过去,马蕙芷与凌绢则找到一块凸岩,隐在后面,司马瑜心中虽不愿意,然而见她们心思意志都仿佛一致似的,也不好意思独断独行,勉强找了地方隐了起来,放眼向前面望去! 片刻之后,路上果然来了一列人影,掠过他们面前,似乎根本就没注意他们存在,就匆匆地滑过去了! 这一列人的装束都很奇特,白衣长衫,头戴高冠,一共是五个人,而且都是女子脸上蒙着白纱,是以看不清面目。 最奇怪的是她们每人的肩上扛着一个人,最前一个是男子,后面四人都是女子,这些被扛着的人倒是中原打扮,他们既不象生病,又没有受伤,何以会要人扛着走路呢!而且这男女五人,口张手舞,好似在挣扎的模样,只是没有出声。 那五个女子的脚程甚快,眨眼之间,就走得不见踪迹! 司马瑜等人自隐蔽处走了出来,被眼见的怪事弄得莫名其妙,大家互相用眼光询问对方,可是谁也说不出究竟! 片刻之后,还是靳春红开口道:“那五个女子都是高丽人,她们的身材都比较高大,而且那服式也是高丽装,我曾经见过一次,相信不会错……” 司马瑜却问道:“她们肩上扛着的人又是怎么回事呢?” 大家都开始思索,忽而冷如冰与马蕙芷同时叫了起来! “我知道……” 司马瑜连忙问道:“你们知道什么?” 冷如冰笑向马蕙芷道:“马家妹子!你说吧!” 马蕙芷倒不谦让,笑笑道:“那纸条上所说的五头牺牲,并不是指着我们,所谓四雌一雄,正是她们所肩的四女一男,刚好与我们巧合而已!” 司马瑜也认为大是有理,于是道:“这五个女子既是高丽人,武功又极佳,则山中……” 马蕙芷道:“由那头病鸦所带的病象来看,山中所住的人,绝对是麻疯患者,而且还相当严重,所以才会传染到飞鸟身上,那五个女子脸上蒙着面纱,手上带着手套,将全身裹得密不透风,也是为了避免传染起见,至于她们所带的四妇一男,想必是用来作为转移病毒的牺牲品……” 冷如冰笑笑道:“马家妹子与我所想的完全一样,瑜弟弟!看来你是一定要去一趟了……” 司马瑜愤然点头道:“不错!残人以利己,这种事我已经看不惯,何况害人的是异族,被害的又是我的同胞,这件事我无论如何也要管,你们若是怕危险,就由我一个去好了!” 冷如冰笑着道:“仗义行侠并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司马瑜道:“可是那里有受传染的危险,你们似乎……” 冷如冰将脸一沉道:“你司马大侠能舍生取义,怎么把我们看成了贪生怕死之辈了!” 司马瑜默然无言,冷如冰又道:“先前我是因为不明事情真相,不愿意无端惹事生非,既然现在眼见不平,自不能再袖手旁观,不仅是我,其他三位姊妹想必也是一样心思!” 马蕙芷点头道:“冷姊姊说得不错,去是一定要去的,不过要特别小心一点,小妹略知医理,因此自告奋勇以为前引,到时希望大家能接受我的意见……” 司马瑜忙道:“蕙姑,我们一定听你的话,事不宜迟,快走吧!” 五个人展开身法,急速前行,直到幕色深垂,新月斜挂长空,疏星满天之际,远远已可见到一幢巨厦,灯光闪烁! 他们站住脚步,正待商量一下行止时,忽然路旁飕飕作响,涌出无数白衣蒙面的人影,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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