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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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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玄冰玉女 越过一片无际的冰原,渐渐来到一处奇异的所在,那儿到处都是晶莹的冰树,枝丫参差,通体透明,好似进入了琉璃世界,而且地下也铺满了细小的冰珠,踏上去沙沙作响,好似踩着无数的宝石。 司马瑜不禁大是惊奇,回头对马蕙芷道:“蕙姑我们在附近转了好几天了,怎么就没到过这里!” 马蕙芷也现出异容道:“我也不清楚,不过从方向来看,这儿应该是海面,狗儿们走了几步就回头了,所以一直没有深入,咦!那大熊呢!” 就在他们说这两句话的工夫,前面那条巨熊忽地不见踪迹,如此庞然巨物,忽地消失了,消失得连一点影子都不见了,这事情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带着满腹疑云,两个人赶前几步,一直走到大熊适才立足之处,才得到了解答! 原来那片冰原,到了这里突然向下陷割,形成一条深达千寻的冰沟,更奇妙的是顺着冰壁,有如鬼斧神工般的凸出一道光滑而宽阔的冰坡,如同梯板一般! 那头巨熊正顺着冰梯,平卧在上面,藉着体重的坠力,舒坦无比的向下而滑去,形态十分可笑! 司马瑜忍俊不止地笑了起来道:“这畜生倒会享福!蕙姑咱们也学它的样子,溜下去玩玩好不好?” 马蕙芷一打量沟底,见那儿冰树林立,发出夺目的晶辉,巨熊到底之后,翻身爬起,又蹒跚地转入冰林,才真正地消失不见了,犹豫片刻,方始微忧地道:“这下面可能是它的巢穴,我们若贸然前往,不知会遭遇到什么……” 司马瑜却豪放地一笑道:“怕什么!反正我们已经将生死置之于度外,还有什么顾虑呢!再说那畜生对我们好像并无恶意,否则刚才就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了,而且这畜生分明是人豢养着的,说不定还是它的主人放出来引导我们的呢……” 马蕙芷想了一下,忽然笑道:“大哥说到很有道理,在这些地方!你的阅历就比我强多了……” 司马瑜自从与她相处以来,还是等一次受到她的夸奖,不禁大是兴奋,抢先跨上冰梯,坐了下来,顺势向沟底滑去,马蕙芷不敢落后,连忙也跟在后面依样下滑,由于坡势很陡,下降的速度自然也很快! 二人但觉身子如同腾云驾雾一般,一时童心大发,忘记了一切的恶境遭遇,高兴得大笑起来! 冰梯虽长达千余尺,也只有片刻工夫,即已到达,二人站起身来,顿觉眼前一亮,沉迷在一片从所未见的奇景之中。 这沟底冰树十分高大,数量又多,蔚然成林。已是叹为奇观的壮欢,更难得的是林中另有许多矮小的冰珠,有的像花,有的像草.莫不宛肖其形,自然成趣,有一部份还别具颜色,或红艳如朱,或翠绿似玉…… 司马瑜在好奇之下,随手拗下一朵略带黄色的冰花,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其中原来有一块黄色的晶体,萼瓣分明外面被晶冰凝包,黄色辉映,才成碗大的花朵,其实本质只有雀卵大小而已! 在更深的好奇心下,他手指一用力,将外层的浮冰剥去,再仔细地打量那块实质时,不禁失声叫道:“琥珀!” 马蕙芷接了过来,看了一下也失声道:“不错!真的是琥珀,而且这花形也是人工雕成的!” 司马瑜又摘了一些花草之属,一一捏碎,诧然惊叹道:“红的是玛瑙与珊瑚,绿的是翡翠,这一望月穹的冰原花圃布置起来,真不知要多少财富……” 马蕙芷却出神地道:“财富倒是其次,这个人能利用这些东西作如此布置,其心思之巧妙,可谓举世无双!” 司马瑜不禁愕然道:“我一生老是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难道在这冻天雪地的冰原上,也会遇上奇人不成!” 马蕙芷微笑道:“唯非常人始有非常之遭遇,大哥禀非常之质赋,所以才有机会遇上这些奇人!” 司马瑜听着这句话,却突地感到刺耳起来,一把拉下脸上的护罩,冷笑着:“我这付脸相大概也是很非常的!” 马蕙芷没想到他会如此敏感,先是怔了一下,继而才以哽咽的语调道:“大哥……你知道小妹不是这意思……” 司马瑜长叹一声,想到这个脾气发得很没有理由,乃以歉咎的声音道:“对不起,蕙姑!我的涵养太差了……” 马蕙芷不敢表示出过多的哀怨,因为怕她触发司马瑜更多的牢骚,再者她也明白他的心情,一个突然遭不幸的人,情绪上总是脆弱的,容易产生自卑的暴怒,所以只温柔地道:“大哥!快把皮帽戴好,别冻坏了!” 司马瑜举起皮头正想戴上去的时候,突然觉得在除去皮帽后,并未感到像先前那般砭骨的严寨,因之把停住了,马蕙芷看着不解,想要开口继续敦劝,司马瑜却突地道:“蕙姑!你是否觉得此地气温有点异常?” 给他这一说,马蕙芷也有感觉了,由梯上下来不久,此地不但没有上面那种严寒的感觉,甚至连身上这重重的皮裘,穿着也有热的感觉,背上痒痒的,似乎有点隐约的汗意…… 没等她表示意见,司马瑜已经脱下外面的皮裘,仅剩下里面的短棉袄,待了片刻,竟然毫无寒意! 这一发现使他大为高兴,立刻欢声道:“蕙姑!这儿暖和多了,快把那些累赘衣服脱掉了吧!” 马蕙芷依言脱下重裘,发现果如所言,此地虽然仍是很冷,最多也不过像中原冬日那般程度,以他们练武人的体魄来说,一身薄棉衣服已足够御寒了,摆脱了沉重的背负,顿感轻松无比! 司马瑜望着高达千仞的冰壁,对着他们来路叹道:“一线之隔,气温相差这么多,真是不可思议……” 马蕙芷笑道:“这一定是因为此地深处地面之下,接近地心之故,受到地热的影响,自然要温和多了!” 司马瑜回头对她一笑道:“蕙姑!在这些地方你的智识就比我渊博多了!” 马蕙芷知道这是针对着她方才对司马瑜的夸奖,回报过来的俏皮话,不禁嫣然一笑,司马瑜也豪声大笑起来。 笑声将片时前的不愉快的气氛都冲淡了,司马瑜逐将地上的皮裘卷起来,藏在一个冰洞中,以备回去时取用,马蕙芷却开始将一些零星物体包了起来,同时将剑递给司马瑜道:“大哥!您的剑断了,带着我这一把吧!” 司马瑜摇头拒绝道:“我看不必了,假如此间的主人对我们并无恶意,何必要带着武器,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呢,假若人家对我们存意不善,带着剑也没用,就凭那个畜生,我们也应付不了!” 马蕙芷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人家的来意尚未真正表明,有一柄防身之器终是好得多,像方才那种巨熊,身上虽刀剑不入,眼睛嘴唇等柔软之处,仍可以藉利器以攻之,用剑终比用手少一点危险性……” 司马瑜笑笑道:“你把剑给了我,自己用什么?” 马蕙芷笑道:“有大哥保护我已经足够了,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另外还有防身的方法!” 司马瑜见她说得很神秘,逐含笑接过长剑,佩在腰间,二人略加整顿,穿入冰林,追着巨熊的足迹行去! 那巨熊的脚印足有茶盘大小,踏在冰珠铺就的雪地上,十分清楚,一路行去,走了约有顿饭时间,已至冰林中心,林树较稀,然而各种藉冰块凝成花草,却更为茂盛,五彩辉煌,瑰丽夺目。 司马瑜纵然见多识广,到此地也不禁目瞪口呆,赞叹连连,马蕙芷也是万分钦佩地道:“小妹自诩颇精园艺,寒舍那一片花圃,敢夸天下名卉,搜罗殆遍,然而更这里一比,竟然是小巫见大巫……” 司马瑜笑道:“冰花虽然可以乱真,倒底不如真的好,色固备矣!香则未必,无香之花,就像没有灵魂的美人,终少自然之趣……” 一言未毕,忽而微风荡漾,送来一阵香气,芳射夺人,司马瑜不禁一愕,觉得这阵香风来得颇为怪异! 马蕙芷微微一笑道:“我们恐怕早就在人家的注意中了。 这一阵香风就是对大哥提抗议的!” 司马瑜极目四顾,却始终未见人影,不禁有点生气道:“这四下冷冷清清连个鬼都没有。那来的人呢?” 马蕙芷连忙道:“大哥别这么说……” 本来她想怪司马瑜不该随便开口得罪人的,因为这一片人为的花林极是罕见,且又深处此穷荒的地沟之中,此间的主人定是一位深隐的高人,尚未谋面,即造成不愉快,似乎太不值得,可是又怕司马瑜生气,故而说了一半,底下的就忍住没说出口。 司马瑜话说出去之后,自己也有点后悔唐突,此地分明是私人经营的地方,冒昧擅入,已是不该,纵然别人在暗中监视,也未表示恶意,无端出口伤人,道理上实在说不过去! 然而这四周好象的确是没有人,对他的话也毫无反应,只是那阵香气,却越来越浓! 两人都不开口了,只是循着香气,继续向前走着,又转过一片冰树,突觉眼前又是一亮,红光耀目。 在雪白的冰地上,凸起一块丈许见方的平台,平台四周围植着冰凝的栅栏,一朵奇花,巍然挺立中央,那扑鼻的浓香,竟是由花上发出来的! 司马瑜见那花似莲非莲,茎枝叶蕾,俱是一色通红,光芒四射,高有尺许,仿佛是一棵珊瑚。 马蕙芷却惊呼一声,连身子都因激动而起了颤栗,司马瑜见状大奇问道:“蕙姑!你怎么了!” 马蕙芷抖着声音道:“假若小妹没看错的话,这一定是万古玄冰朱莲……” 司马瑜奇道:“即使是玄冰朱莲,也不值得使你这样激动啊……” 马蕙芷省视良久,才略见平静,以亢奋的声音道:“大哥有所不知,玄冰朱莲见载于道家丹藉之中,为九天六大异珍之一,据云可以脱胎换骨,立地飞升,小妹因为此事太已玄虚从未放在心上,却不想能亲眼见之……” 司马瑜仍是淡然地道:“脱胎换骨又能怎么样,我现在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以我这付模样,纵然活上个千年万载,也还是见不得人……” 马蕙芷却目射异光道:“大哥!这朱莲的下面藕茎,另有一项妙用,就是可以易容换肌,道长所谓长生驻颜之丹,就是以此为本,你我若得此物,比白獭髓好得多了!” 司马瑜眼中也是一亮问道:“真有这回事吗?” 马蕙芷沉思片刻,才慎重地道:“那小妹倒不敢断言,因为这种事并无前例,小妹也不过根据书上所载而云!” 司马瑜兴奋地道:“那不去管它了,无论如何这是一个机会!何妨试一下……” 说着纵身跳到平台上,跨进冰栅,伸手就去拔那莲茎,可是在他手触莲身之后,立刻又缩手跳了下来! 马蕙芷连忙上来问道:“大哥!怎么了……” 司马瑜摇摇头道:“不行!我不能采!” 马蕙芷又急问道:“为什么……” 司马瑜叹了气道:“这朱莲长在平台上,四面又有栅栏保护,分明是有主之物,我怎能不告而取!” 马蕙芷怔着没说话,司马瑜忙又马上解释道:“蕙姑!我知道这朱莲或许对你我有极大的用途,可是我们若私自取了,行为何异盗贼,复容事大,失节事更大,饥不食首阳蕨,渴不饮盗泉水,这是做人最基本的准则!” 马蕙芷悠悠一叹道:“大哥!您是对的!” 司马瑜见她明眸中泪珠盈盈,乃柔声劝慰道:“蕙姑!事情并未完全绝望,我们不妨找到此间主人,好言相求,也许人家肯割爱成全我们的!” 马蕙芷又是轻轻一叹道:“那恐怕很难了,玄冰朱莲乃绝世奇珍,这主人把它培植在此地,一定是深知它的灵效,甚至于对它也寄于莫大的希望,因为此时莲花尚未结实,所以才未曾采撷,书上说那莲子对于修道之人用处最大……” 司马瑜连忙道:“假若他只要莲子的话,与我们所需并无冲突之处!” 马蕙芷苦笑着摇头道:“此莲廿年开花,四十年结实六十年始成熟,恐怕我们等不了这么久,假若此时取藕的话,则灵气全泄,莲花痿谢,再也无法结实,因此我想这个机会太渺茫了,不过小妹绝对同意大哥的作法,容颜妍媸究竟是小事,大哥这份光霁日月的人格,小妹只有佩服无已……” 司马瑜不禁默然,马蕙芷强忍住眼中的泪珠,不敢掉下来,只得背过身去擦拭,忽然在冰树下的池穴中,探出一颗毛茸茸的小圆头,一看见有人,立刻又缩了回去! 司马瑜也看见了,连忙道:“咦!这冰天雪地之中,想不到还有活的生物!” 马蕙芷却疾忙赶至穴口叫道:“大哥!快过来!这就是玉獭!” 司马瑜也是一阵紧张,赶紧过去一看,只见那池穴深不过寻丈,宽约三四尺,口上只有两尺方圆,里面簇挤着四头全白的小兽,比猫略大,一起用绿色的眼睛朝上面惊惧地望着! 马蕙芷兴奋地在身边将玉瓶玉尺玉刀等用具一起都掏了出来,放在地下笑道:“真难得同时发现了四头,大哥!您把那两头大的捉出来就够了,那两头小的就放过它们吧!捉的时候可要小心,它们的牙齿很厉害,连铁棒都咬得断,最好是提着颈皮……” 司马瑜不待吩咐,即垂身入穴,脚尖勾住穴边,他的肩膀将穴口的冰雪,挤得纷纷下堕,也将里面的四头玉獭,吓得乱跳乱窜,司马瑜一手一头,揪着颈毛,将两头大的都提出来。 马蕙芷连忙接过一头,提在手中看看笑道:“这东西长得真可爱,若不是为着急需,我真舍不得杀它!” 说着举起玉刀正待朝它的颈上刺去,蓦而穴中窜起一道白光,对她的手上扑至,司马瑜在旁伸手一拂,将那道白光击落在地,原来是一头小獭,在雪地上一个翻滚,立刻又狠狠地扑向马蕙芷的脚上咬去! 司马瑜怒喝一声:“畜生!放你活路,你倒偏要找死!” 脚尖一抬,踢在小獭的腹下,他心念还是很慈善,那一脚用力不大,刚好将小獭又踢回池穴之中。 小獭一连两次受阻,并未放弃攻击,仍是想窜上来,司马瑜守在穴口,只等它窜到上面,马上又将它拍下去,十几次之后,小獭知道没有希望了。凄然发出一声惨啸,司马瑜与马蕙芷手上的老獭,听见惨啸之后,也不住的挣扎悲鸣,碧目中泪水盈盈! 司马瑜与马蕙芷对望一眼,无需经过语言,即明白了互相的心意,不约而同的将手一松,两头老獭恢复了自由之后,连忙又跳回地穴,与小獭拥挤在一团,伸出粉红的舌头互相舐着,情状十分亲热! 司马瑜看了片刻,才轻轻一叹道:“蕙姑!我们回去吧!大概别的地方也不容易再找到玉獭了!” 马蕙芷点点头,连那些玉瓶玉刀都懒得收拾了,深情万般的注视着司马瑜道:“大哥……” 司马瑜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你别说了,我都知道,好在世上的丑人并不仅仅是我们两人,人家能活下去,我们也没有活不下去的理由!” 马蕙芷柔顺地偎依在他的肩下,二人就这样循着来路慢慢地走去,眼前的奇景,在他们目中看来更觉得美好了,才走出十几步,身后忽然有一个清脆的声音道:“二位远道而来,怎不多盘桓一阵就走了!” 二人惊然回顾,却见身后十余丈处,亭亭玉立,站着一位玉人,身披素色丝衣,风神如仙。 司马瑜微愕了一下,才抱拳揖道:“仙子可是此间居停主人!” 那女子盈盈含笑道:“仙子的称呼不敢当,我不过是世居此地而已!” 马蕙芷也笑着道:“如此胜境,正合姐姐这等玉人居停,便仙子两字也不足传其神,借问姐姐芳名……” 那女子含笑道:“不敢当!小妹凌绢,二位是……” 司马等通过姓名,凌绢又笑道:“此处只有小妹一人独居,实在冷清得很,难得佳客远临,蜗居离此地不远,二位何不到小妹居处小聚一番!” 司马瑜一怔道:“凌小姐一人独居,那么这冰林之中的花草都是凌小姐一人布置的?” 凌绢含笑道:“小妹独居无聊,所以才借此排遣时光,不过假的终无法胜真,倒叫司马公子见笑了!” 司马瑜听得脸上一红,知道自己不久以前所说的那番话,果然被她听见了,只得呐呐道:“那是在下见闻敝陋,出言无状,得罪小姐良多……” 凌娟笑道:“公子太客气了,小妹远在二位到达之际,已经知道了,一直不敢现身相见之故,就是不知二位心地如何,所以才遣所豢雪熊故意相迎二位前来,适才见到二位行事居心深为仰慕……” 司马瑜更不是味道了,倒是马蕙芷惊奇地道:“如此说来,我们的行动,早就在凌小姐的监视之中了!” 凌绢略有郝色道:“二位在冰原上驰骋之际,小妹只知道二位是在找东西,却一直不知道二位在找什么,及至二位入此玄冰谷后,小妹得拜识尊颜,才知二位的目的!那玉獭在冰原上只剩下了一对,小妹深知此等异兽已形将绝种,才将之移居到谷内,令之繁殖,司马公子守义不取玄冰朱莲,小妹心中对二位已极为钦佩,是以在二位捕捉玉獭后,小妹并未加以阻止,谁知二位仁心侠怀,推及禽兽,更令小妹钦佩得五体投地……” 司马瑜觉得凌绢的玉骨冰肌,与自己等二人相映之下,尤为超尘出色,但不知怎的,心中竟全无愧诈之念,淡淡一笑道:“蕙姑的颜容原有一玉獭髓可以改变,却为了在下而白白糟踏了,此次我们二人北来,原是想再找一头玉獭的,然而从适才的情形下,深深感悟,贼人已自成,纵使容颜可复,也难获心安……” 凌绢不待他说完,立即岔口阻止道:“司马公子不必再说了,小妹对二位之为人已深感佩,如蒙不弃,即将玄冰朱莲奉赠二位!” 马蕙芷骤闻喜讯,不禁大是激动,连忙道:“这如何使得,此莲尚未成熟,遽尔伤之,对小姐的损失太大了!” 凌绢微笑道:“马小姐想得太多了,朱莲用以易容,效用无可置疑,若说能脱胎换骨,究属子虚乌有之闻,再说此物原系此地生长,小妹不过略加培植而已,并不能算是小妹私有之物,二位大可不必客气!” 马蕙芷喜极泣声道:“谢谢你了,凌小姐……” 凌绢微微摇头道:“马小姐不必客气,天生灵物,遇合自有缘份,小妹不过借花献佛而已,再者小妹另有借重之处,尚请二位多予以赐助!” 马蕙芷连忙问道:“凌小姐有何教命……” 凌绢顿了一顿才道:“此事挨到达蜗居之后,再行详告吧!小妹正在为这事发愁,天幸得二位前来,也许是小妹合不该当难……” 司马瑜见她说得那么严重,自是不便多问,只得道:“那我们就打扰凌小姐了!” 凌绢脸上略见欢容,含笑在前引路,又转过一片冰林,遂见一幢精舍,居然也是用冰块筑成,凌绢将二人引入门中,却是一以宽敞的客堂,堂内桌椅条几,无不晶然生光,完全都是冰的! 司马瑜不禁叹道:“凌小姐的仙居竟然是琉璃世界了!” 凌绢微微一叹道:“此地绝顶苦寒,除了冰雪之外,别无他物可资利用,若非守着先人遗嘱,小妹也不愿居在这种环境中,不仅是寂寞苦寒难堪,还要日夜担惊受怕!” 司马瑜一愕道:“此处远避人迹,还有什么可怕的!” 凌绢刚想回答,突然屋后传来一阵呱呱之声,恍若儿啼,凌绢连忙道:“二位请恕我失礼,小妹有急事要进去一下,二位先请随意坐下,小妹少时即来恭陪!” 说着匆匆就赶到后面去了,司马瑜不禁奇怪道:“蕙姑!刚才好象是小孩子的哭声一般……” 马蕙芷连忙庄容道:“大哥不要胡乱猜测,凌小姐已经说过她是一人独居,那来的小孩子!” 司马瑜无言可答,只得坐下来,慢慢浏览室中的陈设,此时屋后的儿啼声愈来愈急,而且还夹杂着一片怒吼声,好像是由那头巨熊所发。司马瑜连忙道:“不好!后面好像发生什么事故了,我们瞧瞧去!” 马蕙芷阻止道:“大哥!凌小姐并未邀请我们入内,我们可不能多事……” 司马瑜只得又停了下来,片刻之后,儿啼声,怒吼声更是猛烈,而且还夹杂着女子的急叫声,叱骂声…… 司马瑜忍无可忍道:“蕙姑!后面一定是出事了,我非去看一下不可!” 马蕙芷听出那急叫声,正是凌绢所发,而且好像是处在十分危急的状态中,遂也不再坚持,与司马瑜二人匆匆往屋后行去,接连穿过几间冰舍,遂见此屋乃一气相通,或作书房,或作起居室,俱是冰块筑就,最后一间是卧室,以冰作榻…… 穿过卧室是几间空房,空房之后,是一大片广阔的冰原,冰原中央则是一个园形水池,池波碧绿,看来像是海水一般! 那头巨熊正与一条蛇形怪物,正在池中上下翻腾,纠缠得不可开交,掀起滔天大浪…… 而凌绢手中却抱着一个长仅半尺的婴儿,通体雪白,未着衣物,呱呱的急啼正是由那婴儿口中发出。 另外还有一个白衣老人,手中握着一匹白绢,舞得密不通风,将凌绢裹在中央。 凌绢一面要保护那婴儿,一面要抵抗那老人的攻击,显然有点力不从心,情势十分危急。 司马瑜不敢怠慢,手握长剑,怒喝一声,便冲了上去,谁知那老人的功夫十分历害,砰然轻响中,将他的身形反弹了出来!马蕙芷略顿一顿,才探手入怀,接着将手猛扬,一道青光,笔直地射了过去。 马蕙芷发的那一缕青光,发时不带声息,进行时却高低起伏,走的是波浪形的路线,直冲入老人的素绢白匹练影中。 立刻是一阵嘶嘶的裂帛声,半空中纷纷洒下无数白色碎片,恍若粉蝶飞舞,却是老人的素绢被青光绞得粉碎! 青光接着又改变了路线,化作圆弧形,绕着老人与凌绢打圈子,同时也发出了激历的掠空声。 老人脸色一变,蓦而口发历啸,身形猛往上拔,若一鹤冲天,由圈子里拔了出来,向远方落去! 马蕙芷轻轻一笑,素腕跟着一抬,那一缕青光始终未曾堕地,划空若虹,再以圆弧线飞回她的手中! 其余三人技业无一弱者,却没有一人看出那缕青光是什么东西,老人与凌绢惊疑不止,愕然木立。 司马瑜却忍不住问道:“蕙姑!你这是什么东西?” 马蕙芷微着将素手掷开,掌中已空无一物! 老人见了脸色又是一阵急变,长啸一声,身形跳跃如星丸,一下子就弹到池边,跳了下去! 水花溅处,他的身形已隐入水中不见,接着那条蛇形的黑色怪物,也似受到老人召唤,猛然摆脱大熊的纠缠,身躯一扭,也潜入水中隐去。 顷刻间风平浪息,只有那头巨熊还浮在水面上喘气! 凌绢顿了一顿,才怀抱婴儿走过来,以感激而尊敬的口吻说道:“多谢二位援手,小妹竟不知马姊姊是剑仙一流的人物,太已失敬了!” 连司马瑜也怔住了,世上所谓剑仙,大概是剑术练至绝顶气候,身剑如同一体,化剑成气,对敌时无须近身,或张口,或指手,剑气自然随心而发,取敌于千里之外。 这只是一种传说而已,谁也没真见过这种人,这种事,可是马蕙芷方才的青光,分明的练家剑术之属!怎不叫他诧异万分呢! 马蕙芷轻轻一笑道:“凌小姐过奖了,小妹技疏艺浅,那里敢当剑仙二字……” 凌绢仍是尊敬地道:“马姊姊何必太谦,刚才那道青光不是飞剑是什么?” 马蕙芷轻轻一笑伸手道:“凌小姐问的可是这东西?” 说时手中又多出一块青色的圆片,非金非石,中间微凸,四边薄如锋刃,闪闪发出翻目寒光。 凌绢看了一眼道:“据闻剑仙有练剑成术者……” 马蕙芷忍不住大笑起来道:“凌小姐是被传闻骗住了,世上或许会有剑仙这类人物,但绝不是小妹,凌小姐如若不信,不妨将小妹这东西拿去看了清楚,便知端的。” 凌绢将信将疑地接过那块青色圆片,拿在手中仔细观赏了一遍,才哑然失笑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不过也足见姊姊慧心独创,这东西说起来,当真如飞剑一般连龙白奴那等老猾,也被你吓跑了!” 司马瑜也赶了过来,接过圆片仔细看了一看,才发现那圆片中间还穿了一个小洞,系着一根透明细丝,若不是持在手中细玩,几乎无法分辨出来,乃也轻轻一笑道:“蕙姑!你可把我骗苦了,起先我真以为你会飞剑呢,不过这两样东西也不简单,究竟是什么玩意……” 马蕙芷微笑着解释道:“小妹常见书上记载着剑仙驭剑之事,乃触极发明了这件小玩意儿,说起来真不值一笑,那圆片是钢母渗合青铜渗练而成的,锋利不下一般前古名刃,后面的系丝,是产于苗疆的一种人面蛛丝,质地异常坚韧,且有伸缩性,可长可短,发出时以内力贯注丝身,故可自由控制,收回来的时候只须松去内力,蛛丝自然收缩,再者我的另一端是暗扣在袖子内的,东西触手入袖,看起来倒像是隐入手中一般……” 司马瑜拊掌大笑道:“好极了,怪不得你把长剑让给我,原来自己还藏着这个好东西!” 马蕙芷却对凌绢问道:“凌小姐!你说的龙白奴可是方才那老头儿,他是怎么跟你起冲突的?” 凌绢轻叹一口气道:“还不是为了这孽障!” 说时将手中的婴儿朝上一举,那婴儿又吓得呱呱叫了起来,凌绢不禁又笑骂道:“混帐东西,敌人早跑了,你还叫什么?” 二人仔细看那婴儿时,只见他遍体都长着细细的白毛,虽有口鼻,却呆滞无法使用。而且脸上十分怪异,额下一扫而来,独独不见眉目! 司马瑜仅只觉得奇怪而已,马蕙芷却失声道:“凌小姐,这莫不是参仙的元神?” 凌绢气得将那婴儿朝地下一丢,怒道:“什么参仙,简直是个妖怪!害人精……” 那婴儿落地惊叫一声,立刻又扳开双腿,一跳一跳地蹦到池子里,与雪熊玩去了。 凌绢这才轻叹一口气道:“马姊姊不愧见多识广,那孽障果然是成形雪参的元神!” 马蕙芷失声惊道:“它能幻化人形,怕不有几千年气候,这类成形灵物,正是修道人梦寐难求的珍宝!” 凌绢哼了一声道:“正是为了这原故,才使小妹长日受到龙白奴的威胁,这老猾觊觎此物已有几十年了,从先父生日,他就三番两次前来打扰,结果都被先父赶走了,先父弃世后,他更不放松,每年总要来今两次,以前小妹与雪熊联合起来,足够应付他的,这次不知他在什么地方找来这么一条怪物来,缠住了雪熊,小妹一个人力薄,又要分神去照顾那孽障,若不是二位来得及时,真将不堪设想了!” 司马瑜点头道:“不错,那老头子的功力真厚,假若不是蕙姑露那一下将他吓跑了,我们恐怕也帮不了多少忙!” 马蕙芷也微现忧色道:“大哥之言不错!方才那老儿是被我那玩意吓跑,若论真功夫,我们可差得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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