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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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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拿捏这个时间,他的身上密布剑痕,脸也变了形状,所得的代价就是这一点心得。那就是用听力去测定出手时间,恰到好处。 当人发现一头奔牛对着自己冲来时,不假思索,一定是闪躲,而且在距离十多丈时,就有了动作,而奔牛冲势的方向,仍然能够冲到人。但如若人直立不动,到牛奔近丈许处再突然闪开,牛必然一冲而过,毫无危险了。 这道理很简单,但那些以斗牛为职业的斗牛士,却必须以几年的时间苦练,经过无数次被撞的经验,才能把握住闪身的一瞬,有时仍不免出错。 所以,视力虽是人判断情况而作反应的主要依据,却是最不可靠的一种。 流星剑阵就是利用人视觉上的误失。 豫让很快的就发现了这个关键所在,也立刻作了适当的反应。他闭上了眼睛后,凭着听觉与感觉反击,立刻收到了效果,嘶嘶的剑风不住的惊空作响,没有金铁交触的叮当,他的剑不会虚耗劲力碰对方的刀剑。 也没有惨叫痛呼声,豫让极少伤人,他只杀人。 一个受伤的对手是最危险最可怕的,他们往往会杀红了眼,不顾一切的拼命。 所以豫让在决心杀人的时候,绝不用第二招,他的剑所取的方位大部份是咽喉,剑过人倒,无声无息。 像是秋风吹过秋云的原野,那些枯草都纷纷倒下,没有多久,那些流星杀手已倒了一大半。 姚开山正得意地看着豫让陷入了剑阵,似乎不要多久,就可以把这个天下第一剑手杀死了。 但就在眨眼间,情况变了。他惊惶地喊道:“停!停!快退下去!” 这些命令是对他的部属发的,豫让虽然不是他的部属,却先停止了行动。他并不喜欢杀人。 流星杀手只剩下三四个了,他们手中还执着火炬和长剑,却有着惶然不知所措之感。地上倒着横七竖八的同伴,火把在一边,有些还在燃烧,有些熄了,冒出一股刺鼻的浓烟。 片刻前活生生的人,现在已不能动了,这种变化是令人无法立即接受的。 姚开山怨声道:“叫你们退下去,难道没听见?” 那些人不是聋子,自然都听见了,他们也不是不想退下,而是不敢。 豫让的剑虽停止了动作,杀气仍然湃溢剑端,而那些人因为距离太近,仍然在杀气的威胁下。他们唯恐一动就会挨上一剑。 双方凝立片刻,豫让将剑尖垂下,放松了身子,冷漠地道:“滚吧,豫某不杀你们!” 这是一个绝对靠得住的保证,那些剑手们吸了口气,连忙退了下去,而且丢开了手上的火把,隐入黑暗中不见,只剩下了姚开山,他的声音中带着擅抖:“豫让,你好狠,一挥手间就杀死了近十个人!” 豫让冷冷地道:“他们要杀死我,我还不想死。” 剑刀对搏,互拼生死,不杀人就会被人杀,这时候不讲客气,豫让的话不算回答,因为姚开山的话也不是问题,但双方又似乎在一问一答间,解释了一切。 姚开山吸了一口气:“豫让,老夫不得不对你说一声佩服。老夫这流星剑阵自从练成以来,所向无敌,多少高手都在其中倒了下去,却被你轻易地破了。” 豫让轻叹了一声:“不算轻易,我破得很辛苦。” 想起练剑时身受的种种,豫让身不由主地抖了一下,那种滋味不是人所能接受,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挨过来的,如果现在再让他过一天那种日子,他宁可自己拿剑割下脑袋来算了。 一道道的伤痕,虽不会致命,还是会痛的,痕未愈,又划上了新的,尤其是到了晚上,躺在石坑上,每一条伤痕都在痛,澈心透腑。 那时,是一个决心在支持他,现在这决心没有那么激烈了。 襄子没死,他的任务没有完成,他仍然要继续下去。但是他对襄子的仇意越来越淡了。 是时间的关系吗?不,他的决心是不受时间影响的。 那又是什么原因呢?豫让自己也说不上来。 他只有一个感觉,感觉到整个事情很可笑,很愚蠢而无理,但又非做不可。 没有人在强迫他、鞭策他,但是却也无法改变他,不仅豫让本身有这样的感觉,其他的人也是如此。 每个人都认为豫让已无杀死襄子的必要,也不希望他成功,但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这件事,或是说豫让的不对,大家只有听其自然发展下去。 只有文姜是聪明的,她懒得活着去伤这个脑筋,所以她死了,而且选了个最适当,最引人注目的时机。 豫让感到很无聊,襄子派人来杀他,他并没有认为不对,因为襄子没有跟他决斗的必要。 豫让所以要反抗,只是他不愿意在这种方式下受死,襄子不该派人来暗算他。 如果襄子派个不会武功的人来对他说:“豫让,已经两次行刺失败,君侯也两次不死,你既然不肯改变心意,归顺君侯,君侯却不能一直受你的威胁,所以派我来要你的命,那原是你欠君侯的。” 如果有人来这样说了,豫让会毫不考虑地交出自己的首级。但襄子派出了大批的杀手,使他无法忍受了。 杀手是要杀他的,不管他接不接受要求,都要带着他的首级去复命,豫让可以屈于理,但不会屈于威胁。 姚开山站在场中,没有说话,豫让也不想说话,他知道事情没有完,因此,他等待着下一场风暴的来临! 流星剑阵无功,对方应该仓惶而遁的,但姚开山留着不走,显而易见,他们还有第二步行动或别的主意。 等了一阵之后,姚开山才道:“豫让,你的剑技高明,但刚才那个流星剑阵,并没有那么容易破的。” “是的,豫某破得并不轻松。” “不!不!你破得很轻松,老夫说的不容易,是指开始时,如果他们一开就全力进攻,施展杀手,你绝对挡不住,也不可能给你找出破阵的缺隙。” 这倒也是。豫让在开始时应付得很紧,他没有被杀,却也受了伤,而且他感觉到对方的攻势没有用足,最多只到八分。设若他们全力进攻,此刻生死谁属,还很难说。 姚开山见他不说话,忍不住道:“豫让,不管你是否承认。但你心中明白,我们是对你手下留了分寸。” “承情?承情。只是豫让不太明白为何。” “那当然是君侯的指示。” “君侯不是要你们来杀我的吗?” “不错,但那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君候最大的希望,还是你能为他效力。” 豫让不禁笑了:“这个问题重提太无味了,豫某早就表示过,这是不可能的。” 姚开山叹了口气道:“君侯也知可能性不大,但总要试一下,他是个很有耐性的人。” “我却是个固执的人。” 姚开山道:“君侯行事很仔细,他不愿意留下后患,你如不能改变心意,他只有杀了你。” “他早该这么做了。” “不过现在做却更为稳妥。豫让,除了文姜夫人之外,好像还有一个女人。” “这跟我们此刻的事无关!” “不,有关系。那个女人是赵国的人,好像也会武功,曾经参与谋刺君侯的行动。” “她是为了帮助我,赵侯答应过不追究了的。” “君侯是答应过,但希望她能感恩图报,不要再萌谋刺之心,现在看来她并没有觉悟。” “不!她已经没有这个意思,所以她离开了。” 姚开山笑道:“你们做事隐秘,但我们也不笨,她是因为有了身孕,由王飞虎派人送她躲起来了的。” 豫让道:“她是个女子,是绝对无害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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