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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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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道:“男人不是以色貌来取胜于人的。我知道爷早先是个很吸引人的美男子,但真正使他成名的是他的剑术,而不是他的英俊,只要他那剑技仍在,他依然还是豫让,不会变成另一个人。” 大桃道:“小桃!我知道你是有心如此,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总有个理由吧。” 小桃道:“有理由的,因为爷太有名了,而我们要做的工作是不能太有名的。” 大桃道:“豫让名扬天下,但认识他的人不多。” “不错!但是一个英俊魁梧的男人很引人注意,引人注意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只要有一个人认出了他是豫让,我们的工作就不好进行了。” 豫让道:“对!小桃,你说得对,我并不在乎自己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求能达成我的心愿,所以我对你所做的一切只有感激,绝不会怪你的。” “你怪我也没关系,只要这件事是应该做的,我就会毫不考虑的去做。” 大桃叹了口气道:“妹妹!你还是那种老脾气,独断独行,完全不问问别人的意见。” “不必问,这对他的工作有利,那就行了。” “可是以后呢?以后很难回复到从前的样子了!” 豫让道:“那倒没有关系,我相信办完了这件事情后,不管成与不成,生还的机会很少,没有以后了。” “这倒不见得。”大桃道:“如果你行刺不成,活着的机会是不多,假如一击得手,宫中必将大乱,倒是有很大的逃生机会。” 小桃道:“不错!我想到这一点了,刺杀公侯,罪当灭族,那时天下虽大,却没有一个地方能收留你了,所以更要先改变一下容貌,使得没人能认出他,找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匿居几年,就又可以重出人世了。” 大桃终于笑了道:“倒是颇有道理,难为你想得周到,只是预大哥再次出来,就要回到河东去跟文姜团聚了。” “那是当然的。”小桃道:“他们是夫妇,应该在一起的,我心里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你自己呢?难道你没有想到自己将来又何去何从?” “我没有想,也不必想。” 这两句话不算回答问话,可是豫让却知道她这两句话背后,蕴藏的是何等高贵而深厚的感情。他以这份形貌去到宫中,刺杀了襄子,固然不会使人想到豫让,过个几年,他又恢复了豫让的身份,可以到河东去与文姜厮守了。 但是晋城的人,却会知道刺杀君侯的凶手,是她的汉子干的,因为前一天有两公人到家里来过,她就这样介绍“于大”跟他们相见了。 出脱豫让的代价,却是把她自己赔进去。 豫让心中充满了感激,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他原本就是个拙于言词的人,所以他只伸手出来,握住了小桃的手——这一握足胜千言万语了。 大桃看看他们,神情显得有点异样,羡慕中带安慰。她高兴看到妹妹的终身与感情终于有了寄托,但也有点辛酸,因为她想到了自己。 默然片刻后,大桃才道:“我今天是来送消息的,你们要找的智伯的头颅,已有了下落。” “啊!在哪里?”豫让放开了小桃的手,却握住了大桃的。这个消息对他言,是太重要了,因此他的手也握得很重。 大桃淡皱眉头,豫让的手指像是五枚钢条,使她十分痛楚,但痛楚中已有着一种莫可名状的满足。 豫让发觉了自己的失态,忙放开了手,没有道歉,他的眼睛紧盯着大桃,迫切的等待结果。 大桃吁了口气:“在晋宫中,君侯在顶上弄了个洞,倒空了脑浆,把皮肉都刮掉了,又命一个巧匠用黏土跟彩漆塑成了智伯的形状,做成了一口酒杯。” 豫让震悚了,这种报复的手段太狠毒了,死后侵及遗体已经过份,何况是用敌人骷髅来制成酒器。 “我誓杀襄子,活时不成,死后作厉鬼也不放过他。” 咚的一声,他的拳头捶在一根石柱上,是一根栓马的柱子,粗逾人臂,深深插进地下。这一拳,把石柱齐腰捶断,足见他这一拳用力之猛,可是他的手背也破了,鲜血淋漓。 他心中的愤慨无法发泄,所以一点都不知道痛,手又朝第二根柱子击去,仿佛那就是可恶的赵襄子。 大桃不知要如何去阻止他,吓白了脸。 小桃却道:“你若是打伤了这只手,就得用牙齿去咬死襄子了。” 这句话很有效,豫让用的是右手,这只手很有力,可以一击断石,但是若握着剑,更可以杀人,杀死很多的人。 血肉之躯,打石头是会受伤的。豫让虚空一击,抽回了拳头。 小桃接过他的手去,轻轻地按摩着道:“还好,骨头没有碎。爷!你的武功好,但不必如此表示的。” 豫让长叹一声道:“小桃,谢谢你提醒了我,但是这个消息实在太令人气愤了。大桃,消息确实吗?” “这是我的男人说的,应该错不了!” “一个匹夫,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恨!他太恨智伯了。上次,智伯把韩魏的密使绑送了来,拒绝了他们的联盟之议,襄子很安心,引智伯为心腹股肱,不但默许他扩地增兵,而且还把一些富庶的地区放弃了让给智伯。他准备跟智伯合作,雄霸天下,没想到智伯会率先反叛他。” 豫让道:“智伯不是屈居于人下的人。” “这个问题我们不谈,我只是在陈述他怀恨智伯的原因。原本他在诸侯中,实力已是最强的了,智伯这一战,使他的元气大伤,而且还要受韩魏二处的勒索,他要求二国帮助,回军反扑,许下了很优厚的条件。韩魏原本是看他的脸色的,现在倒过来他们反而神气了,叫他如何受得了?” 豫让默然了,他自己也是一个高傲的人,对于襄子的处境与心情,多少是可以了解的。 默然片刻后,他才道:“人死不记怨。无论如何,他这样对待预伯是不对的。” “他说了,他要以此为警惕,警惕以往所犯的错误,就是永远不要相信有野心的人。现在他对自己境内的附庸、对自己手下的将领、家臣都十分注意,绝不让任何一个人壮大起来,免得威胁到他的安全。” 豫让冷笑一声,却没有开口。这些事情已不是他关心的了,他现在只有一个意念—— “不能让伯公的遗骸受此凌辱,我要把那具头骨取到手,送去河东归葬。” 大桃道:“预大哥,那恐怕不容易,襄子把那具头骨随时都带在身边。” “那只是酒器,难道他整天都饮酒的吗?” “那自然不是,只不过君候有个贴身的小厮,名叫兴儿,他就背着一个小木箱,箱中放着那具头骨,整天跟在襄子身边……” “他临朝的时候呢?”豫让问道。 大桃道:“君侯临朝的时候,小厮也追随着侍立于帘后,君侯归寝,他就睡于寝室的外侧,而那口箱子,就放在寝室的桌上。如此这具头骨,可以说是跟君侯寝食与共了。” 豫让深吐了一口长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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