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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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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爷愣了一会,才抬起头道:“你这玩艺,是哪里弄来的?” 胡三爷道:“小弟蓝田那座玉矿,数年前曾于无意中采出一批美玉,这三尊美人,就是那批美玉琢成的。”一 高大爷道:“这既然是你私人的东西,跟老五又有什么牵连?” 胡三爷冷笑道:“如果人人都像你大哥的襟怀这般光明磊落,当然什么事也没有!” 高大爷因为那三尊玉美人实在精致可爱,本来已经有些心动,听得这样一说,连忙收敛心神,同时故意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道:“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你坐下来,好好地说给我听!” 胡三爷到这时候才算有了一个座位。 于是,胡三爷坐下,将早先说给左天斗听的往事,从头到尾,又说了一遍。 高大爷听完,不禁连连点头道:“这样说起来,老五在你这件事情上果然脱不了关系。” 油漆罐既然是从孙七爷卧床底下搜出来的,怎么一下子嫌疑又落去巫五爷身上呢! 这一点其实也并不难解释。 高大爷如今的想法是:做手脚的人,是巫五爷没错,他一定是把油漆涂上胡三爷的衣袖之后,然后再把漆罐子偷偷塞去孙七爷卧床底下的。 在兵法上来说,这正是妙计连环,一箭双雕! 至于巫五爷和孙七爷之间的关系,丁二爷已经在花十八面前分析过了。 两人地盘紧邻在一起,除去巫五爷既然孙七爷有好处,反过来说,如能除去孙七爷,对巫五爷当然也有好处! 七雄之间因地盘而引起的利害关系,既然连丁二爷都能看得透,身为七雄老大的高大爷,心里自然更为明白。 如今高大爷心中只有一个疙瘩。 胡三爷下一步将怎样处置这三尊玉美人? 如果胡三爷拿出这三尊玉美人,只是作为他指控巫五爷的根据,事后仍要将这三尊玉美人收回去的话,那么,他高大爷对这件事的看法,无疑又要重新斟酌斟酌了! 胡三爷见高大爷在态度上已有转变,不肯放过机会,立即接下去道:“小弟如今赶来,一方面是向大哥赔罪,一方面则是想请大哥主持公道。至于这三尊玉美人,大哥若不嫌弃,就请大哥收下。因为如由小弟继续留在身边,老五一定心有不甘,底下还不知道会有什么花样耍出来。一朝遭蛇咬,三年怕井绳。请老大千万不要推辞!” 高大爷等的,正是这几句话! 但是他为了维持龙头老大的尊严,表面上却端足了架势,好像根本就没有把这三尊玉美人放在心上,当下挥了挥手,形于色地道:“不!东西你拿回去,关于老五的这种作为,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要追究。” 葛老也从旁帮腔道:“五爷这样做,也的确太不像话了。” 高大爷重重哼了一声道:“可不是!他老五既敢使出这种手段,便表示根本没将我这个老大放在眼里,既然大家不认兄弟情分,那么大家就走着瞧好了!” 胡三爷忙说道:“大哥!你话可不能这样说,不念兄弟情分的,只是老五,我胡三可从来未违背过你大哥的意思。收下这三件小玩艺,是大哥赏我胡老三的脸。兄弟们大家有今天这点局面,可说全靠了你大哥鼎力爱护。如果大哥不认我这个三弟,你叫我胡老三今后在这条官道上,还有什么颜面混下去?” 高大爷的意思,本来想推让一番,但葛老却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深恐这位胡三爷发了毛脾气,真的将三尊玉美人收回去,于是赶紧接着道:“三爷是条血性汉子,一向不善作伪,他既有这番心意,彼此又不是外人,大爷又何必定要客气?” 高大爷故意皱起眉头,装出左右为难的样子,葛老又转向胡三爷说道:“明天请三爷提早前往朝阳楼,我想,这件事谁是谁非,大爷届时一定会有交代,绝不会委屈了你三爷就是!” 天色慢慢的黑了下来,胡三爷已经告辞离去,葛老也忙着去张罗明天款待宾客的杂务去了。 只剩下高大爷一个人,仍然坐在黑暗的书房中。 他关上房门,吩咐家人不许过来打扰他,三尊玉美人带来的兴奋,已经成为过去,现在该是他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的时候了。 想想这几天所发生的每一件事。 这一连串怪异的事件,究竟是怎样开始的呢? 事情是这样开始的:他做六十大寿的前两天,忽有不明身份的人物,送来一口白皮棺材,棺材上还写了两行极尽侮辱之能事的红漆大字。 没有人知道这口棺材是谁造的。 也没有人知道,对方送来这样一口棺材,其用意究竟何在? 然后,就是今天,大家忽然无意中在胡三爷衣袖上发现一小片红漆。 一种跟棺材上题字完全相同的油漆。 由于胡三爷当时言语支吾,脸上露出一派心虚而惊惶的神色,事情发展至此,原可告一段落。 那就是说:送棺材的人,无疑便是这位胡三爷! 可是,他从万花楼回来不久,事情突然发生变化。 葛老率领的家丁,竟在状元客栈孙七爷的卧床底下,搜出一只油漆罐子! 于是箭头一转,嫌疑又指向孙七爷! 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胡三爷竟然不请自至。 胡三爷一来,局面急转直下,竟又牵出了一位巫五爷! 由于孙七爷床底下的一只漆罐子,胡三爷的嫌疑算是洗清了;如今又牵出巫五爷,无形中又等于为孙七爷洗清了嫌疑! (花十八为丁二爷设计,要陷害的人,本是胡三爷,只因为画蛇添足,想来个一石两鸟,结果,竟然与初意相违,先因孙七爷放过了胡三爷,如今,竟连孙七爷亦告脱身事外,这女人要是知道这些变化,真不晓得会作何感想?) 不过,这样一来,事情就更复杂了。 胡三爷的清白既无问题,胡三爷的指控就不无取信的价值。 因为一个人如非受了极大的冤屈,绝不会轻易以这种罕世之宝,提出作为证据,并不惜以之作为报复的代价! 同时,一个人受别人陷害,这个陷害他的人是谁,无疑也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最清楚! 如今的问题是,胡三爷的话,是不是真的可靠? 这里面还有没有其他的曲折? 其次,即使胡三爷的话可信,那也仅限于油漆事件,昨天的那口棺材,又是谁送来的? 这些问题,的确是够烦人的。 不过,在目前来说,这些问题却都不是使高大爷烦恼的原因。 他并不在乎七兄弟之间,究竟是谁想陷害谁。 他也不在乎那口棺材是谁送的! 因为七兄弟之间纠纷愈多,事实上只有使他这个当老大的愈有利。 说得文雅一点:兄弟间有了纠纷,才会显出他这个龙头老大的权威。 如果说得露骨一点:在天下七分的局面之下,七兄弟中少去一人,便等于多出了一块地盘,虽然他很满意自己目前这块地盘上的收益,但他并不反对势力继续扩张,财富继续增加——这种事永远不会有人反对。 至于那口来历不明的棺材,他更不当一回事。 人若是能咒得死,谁还会去练武功。 他高敬如从二十岁开始闯荡江湖,多大的风浪,他也见过,何况以他今天的财势地位,再加上文有葛老,武有公冶长,谁要想动他高某人的念头,大概还没有那么容易! 如今,使他烦恼的,是另一件事。 他收下了胡三爷这三尊玉美人,明天,要怎样对付巫五爷,才会令这个胡三胡子感到满意? 如果只是当众将巫五爷教训一顿,这胡子当然不会满意。 除此而外,便只有暗下毒手一途。 在他高大爷来说,杀人原不是一件大事,为三尊玉美人杀人,更是名正言顺之至! 问题是,现在要杀的这个人,不是普通人物。 这个人是他的盟弟。 再说,目前也不是个适宜于杀人的时机。要除去巫五爷,并不太难,但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却不容易! 万一事机不密,被外界获悉,他高大爷竟以莫须有的罪名,残害自己的盟弟,以后他高某人将如何做人? 高大爷苦苦思索,始终想不出两全之计。 远远已传来更鼓之声。 高大爷悚然惊觉,光是坐着空想,终究不是办法。他为什么不把总管公冶长找来商量商量呢? 公冶长刚从万花楼回来不久,脸上尚带着几分酒意和倦意,这说明他离开万花楼时,并不是从酒席上离开的。 因为酒只会令人兴奋或醉倒,绝不会使一个怀有一身上乘武功,像公冶长这样的年轻人,在只有四五分酒意的情况下,就露出满脸疲惫之色。 这种疲惫之色,无疑是酒至中途,喝酒“正带劲”的时候,离开“休息”体出来的。 高大爷是过来人,自是一目了然。 所以,他暂且不谈正事,吩咐家人取来茶点,先随意聊了一阵,才慢慢拐入正题。 他这样做,表面看来,好像是想借此先让那位刚荒唐过的总管缓一口气,以表示他高大爷一向对属下的关怀和体贴;其实,他是由浅入深,先探探这位总管的口风。 这正是这位高大爷的精明处。 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在说出整个事件之前,他必须先行试探一下这位年轻的总管,对他究竟忠诚到什么程度? 而最主要的:如果他想采取激烈的手段除去巫五爷,这位年轻的总管,是否赞同他这种做法? 结果事实证明,他在这方面的顾虑,全是多余的。 公冶长在听说胡三爷是受了巫五爷的陷害之后,立即露出气愤之色道:“这位三爷贪财忘义,实是太不像话了!” 高大爷心机深沉,当下以退为进,故意叹了口气,说道:“是啊!老五他这种作为,可说全是没把我这个老大放在眼里,如果一旦传扬开去,我高敬如以后,真不知道怎么做人才好。” 公冶长正容道:“大爷什么事情都可以马虎,这件事可千万马虎不得。” 高大爷摊开双手,苦着脸道:“大家都是拜寿来的,不马虎又能怎么样?” 公冶长道:“为了大爷的声望着想,大爷一定得想一个方法,将这位五爷,好好地教训一顿!” 高大爷长长叹了口气,紧皱着眉,没有开口。 他知道年轻人多半沉不住气。 他不开口,就是在等公冶长说出一个可行的方法来。 这是一种用人之道。 你要一个人为你出力办事,最聪明的方法,不是请求他或命令他,而是设法让对方自告奋勇! 公冶长脸上的倦意,似已因过分激动而告一扫而光,这时果然自告奋勇地道:“古人说得好,士为知己者死!只要你大爷一句话,我公冶长随时随地都可以叫那位五爷受到应受的惩罚!” 高大爷沉吟不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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