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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五


  天夭怀着疑惑的心情随着飞鹰而去,心中不停地盘算着,去见的将会是个甚么样的人。

  “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透过“罪十八岛”,再由飞鹰救出天夭,天夭当然知悉眼前人的惊人武学实力,他好想让这位顾客感到有意外惊喜。

  “飞鹰帮”一定要笼络此强者,也许在天夭身上,飞鹰有可能得到一些前所未儿的“利益”,甚至更胜东方家主所能提供的女儿心沉以及那些“未来”地位、财富。

  看风驶舵、识时务者为俊杰。

  飞鹰虽然只是十来岁少年人,但在江湖打滚的经验十分丰富,他好明白把握机会的重要。

  他的大靠山是东方不平,但双方关系只维持在中间的东方心沉身上,难免不大可靠。

  最重要的,还是东方家主从未传授过甚么绝学武功给他,只一直以银两从背后支持“飞鹰帮”在京城拓展。在武林中,只有武功才是最保障的“财产”,东方不平却对此甚为吝啬。

  吝啬的人也就是对自己不信任者,因此飞鹰必须努力另寻倚靠,而眼前这连小白也怕得要命的家伙,只要能在他身上学得神秘武功,一定可以脱胎换骨。

  飞鹰下定主意,先讨好这刚离开困了四十年“天牢”的家伙,然后再找寻良机,从天夭身上“寻宝”。

  浮雾飘散,数具“飞鹰旋空”横跨了一条行人众多的市集大街,瞠目结舌的人群指着天空,张大嘴巴都呆住了。

  居高临下,只见大街尽处,有着一所豪华府第,高门石狮,显见是富贵人家,堂皇又华丽。

  对面跪着三人,全身破烂粗布衣,脸容愁苦,一大二小,孩子们分别是约三岁、七岁的男童,可怜的一个断手、一个跛脚,又盲又丑,与爹一同跪地不停磕头,愁眉苦脸,苦口苦心,如哭丧无异。

  天夭数十年来都被因于“天牢”之内,刚刚越狱,已目睹人世间的点点滴滴。

  只见一个衣衫华贵的女子恰巧从大门步出,那老爹立时磕头大叫大嚷,哭得死去活来。

  一对孩子亦同样又是磕头又是哭啼,呼天抢地,藉此吸引那富贵女子的注视。

  天夭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暗想,这就是人世间的贫与贱、富与贵,谁高高在上,谁便主宰一切。

  惟是那豪华府第的女子漠不关心,头也不回便转身而去,迳自走去大街市集,不理会那贫穷父子三人。

  俗世的价值观就是如此,贫贱富贵,永远不能平等、共存。贫贱的,永远没机会踏上大富之路;富贵的,却总不会理会下等人,两者活在同一天下,却是截然不同的生活。

  距离愈拉愈远,城中百姓的地位观念便愈浓。要是如此,民众生活又岂会安定,国家又岂会繁荣,永世昌隆。

  天夭多年未见天日,好明显,他的思想便跟世代脱节,不及时而。

  就这样,他已断定小白并非一个明君,要是让他来当上一国之君,必然比小白来得更出色,国运定必昌盛,名垂千古。

  也许,天夭越狱出走,目的就是要夺去小白皇朝,雄霸天下,由他来规划出中土的一切律法、规条,由他主宰一切生命。

  这就是天夭所想,这竟然就是天夭心中所想。

  他所想的,跟东方不平、飞鹰、李太白也许没啥分别,岂不笑话?天夭怎可能如此“平常”?

  只看见甚么贫富悬殊,便大为感触,这又算是甚么不世枭雄?如此心思意念者,能干出大事来么?

  对了,定是苦苦囚禁了四十载,天夭的斗志、霸气都磨蚀了,甚至是武功,也不见得太过出色。

  天夭,原来并不太可怕!

  从前的盗圣太过虑了,小白已贵为中土第一人,手下猛将如云,只单凭一个天夭,实在不大可能动摇他的江山。

  枭雄必定有他的疯狂霸气,只可惜天夭看来只是虚有其表,武功又未致完全压倒小白,关在“天牢”内还能唬人,让他越狱,最终可能只会成为东方不平的一枚棋子,又或被李太白利用而已。

  武功、霸气、智慧再加上眼光、雄心,才可能成就霸业,天夭如此容易被感动,绝对不可能成为一代枭雄。

  小白大可放心了!

  一直沿着空中远飞,越过了大市集,横跨大江。

  向下俯视,海面上波涛万重,心底更是万分焦急。

  每一下巨浪起伏声,都恍如天夭心跳无异,一下一下的,愈跳愈快、愈快愈焦急,委实沉重。

  只因为飞鹰已告诉了他,快将碰见的亲人是谁。

  遥望大海尽处,只见一大片排得密密麻麻,齐齐整整的大树,显然是个人迹罕至的大树林。

  “飞鹰旋空”飞至这树林上空,徘徊旋转,借助回旋之势渐渐减速降下,终于到达目的地。

  众人安然落在地上,只见眼前一幢破旧的茅屋,破破烂烂,简陋不堪,一看便知是贫穷人家所住的地方。

  飞鹰道:“前辈,你渴望要见的人,就在里面。”

  天夭呆呆的望着破屋,满脸犹豫,却又同时有着说不出的喜悦,百般感受在心头,实难言喻。

  只见屋门前忽地出现两条人影,同是青春少女,美腿修长的女儿娇躯。一个貌若天仙,蕴藏着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气质。另一个脸容苍白,满面豆粒,双目失明。

  天夭断断续续的道:“你俩……就是……天……心、天意……吗?”

  对了,从屋中走出来的两女,正是天心与天意。

  天心愕呆了一阵子,喃喃道:“你……是谁?”

  天夭呼了一口气,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情眼神,说道:“八十年前,‘清河县’出了一位好出色的人物,因为在某年严冬,深山的一群猛虎吃了有毒肉食,疯了似的群起跑到村庄噬人。”

  “当时,有个只得十六岁的少年人,单人匹马,手执宝剑,独斗群虎,尽把疯虎杀个干净。”

  “从此,那少年便成了‘清河县’的大英雄,在县的东、南、西、北四大门,都建有台阁纪念他的丰功伟迹。”

  天意喃喃道:“那少年人姓天。”

  天夭道:“姓天名夭,是三大盗师师尊盗圣的大师兄,从此被武林中人知悉了身份,他就是先后挑战了十一位黑、白两道门主,在战斗中摘下大言不惭敌人头颅的少年枭雄——天夭。”

  天心呆呆道:“爷爷……天夭,应该被锁困在‘天牢’内。”

  天夭道:“今天却出现两位孙女儿面前。”

  天意道:“不……,我们难以证实……。”

  天夭道:“在跟三大盗帅决战之前一夜,我吩咐你爹,他日若诞下孩子,无论男女,都要留下我的记印。”

  天心、天意当下呆住,就似是惊雷轰响,在耳畔震得头昏脑胀,如何也未能平静下来。

  天夭道:“男的,要在臂上刺上一个‘夭’字,若是女的,那‘夭’字便要刺在大腿上。”

  天心、天意似是着迷一样,两人缓缓的掀起衣衫,雪白粉嫩的玉腿之上,赫然有着一个清晰的“夭”字。

  天夭,竟然是天心、天意的爷爷,实在教人难以入信。

  既然天夭武功出众,乃一代高人,怎么天心、天意的父亲又不传授高深武学予二人呢?

  原来天夭之子天悔自小便体弱多病,绝非练武之材,为免他在战斗中被杀,天夭刻意不传授任何武学,只让他跟妻子住在一条无人知悉其身份的村庄内,不受武林风雨影响。

  岂料及后天夭被败因于“天牢”,天悔也就不可能传授天意、天心甚么高强武学。

  就算有关爷爷天夭之事,也是略略提及,天意姊妹二人早已视爷爷终老死于“天牢”

  内,不存甚么希望跟他再会。

  如今天夭出现眼前,当然惊讶万分。

  而飞鹰因为要劫狱,早派人跟“天牢”内的天夭接触,得悉有天悔其人,便命人明查暗访,终在劫狱前一天,才得悉天意、天心的真正身份,正好在天夭面前立功。

  爷孙重逢,真的百感交集,恍如隔世。

  而立下大功劳的飞鹰,天夭不住对他称赞,这小子终于踏出了第一步,教天夭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怀着兴奋心情,提步离去,天夭此刻要做的,就是改变两孙女的生活环境,不再让他们受苦。

  沿着小路而行,慢慢走至树林尽头,突然,飞鹰不禁一呆,停住了脚步,只因他竟碰上一个人,原来失了踪的奇人。

  这个人,是当今最大权力的王者——小白。不,不是小白,而是丑丑,是小白以盗脸术伪装的丑丑。

  飞鹰看见了丑丑,当下呆住了。这家伙在劫狱集合时失去踪影,偏偏却又在此时现身。

  只是,丑丑也呆住,因为他看见天心、天意身旁的天夭。他,哪会想到,两女竟跟自己最大的敌人,大师伯天夭有着“关系”。

  就是因为给天夭逃走了,小白心中满不是味儿,再伪装成丑丑,前来找天心、天意,细说心中不快,解解闷气。

  岂料竟碰到两女跟天夭走在一起,难道是同一伙的吗?只觉脑内一片凌乱。

  天心道:“丑丑,这是我刚相认的爷爷,武尊——天夭。”

  丑丑道:“前辈,你好!晚辈丑丑。”

  天夭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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