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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七


  第四章 为何玩弄我

  小白在告知天狗丑人已准备出兵攻打“天皇帝国”时,曾说过自己尚没有足够准备,他所忧心的事,其实就是怕伍穷也介入这场战争里。

  小白并没有忽视过伍穷,伍穷历经无数战役,几次似败未败,当诸国列强都已一一倒下,势力式微,他依然昂然未倒,反而站得更牢固,小白就能预计他更壮志满怀。

  上一趟他亲来“神国”将十两带走,已显示出他不可理喻的固执,将帝位禅让太子,又表现出其果敢,最重要是他心怀嫉妒,小白气势愈盛,他愈不服气,如此下去,总有一天,他会变成能吞则吞,能嚼则嚼,嚼不烂的便囿囵吞的狂人。

  而这一场战争并不关乎个人荣辱,而是救千千万万百姓于危难之中,要是伍穷介人,将会为小白添上不少麻烦,他的大军既已在路上,小白也不能再拖延,决定立即揭开战幔。

  万骨枯与江湖险等人无不错愕,烂铜铁也是膛目结舌不知如何应对,要攻下天狗丑人负责锁守的四座“武国”城池,小白竟然只派一人,万骨枯第一个便挺起身来说道:“小白,我知你是个难得将领之才,可是只派一人便可夺回城池,未免是开玩笑。”

  小白微笑向烂铜铁扬手,他一愕,心忖:“我?派我一人去攻下四座城池?”

  他向着小白走了过去,小白问他。“烂铜铁,你有些甚么技能,是你认为自己比别人出色?”

  烂铜铁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心想自己最出色的其实是三寸不烂之舌,可以厚颜无耻地把非说成是,除了这,他最沉迷收集烂刀烂剑,但严格点说是一事无成。

  小白见他犹豫,鼓起中气喝道:“别想,快说!”

  被他这么一喝,烂铜铁急指着自己的嘴巴说道:“我倒没甚么过人之处,对这张嘴巴却是满有信心。”江湖险听了,噫了一声,他们惯了用武,在沙场上刀光剑影中活下来挣得一点声名,全靠真材实学,靠一张嘴巴混饭吃,也不会出色到哪里去,瞧着烂铜铁,脸上带着不屑。

  万骨枯见他样子滑稽,傻呼呼的嘻皮笑脸,忽然喝道:“这里没你的事,滚出去。”烂铜铁没料到他反应强烈,呆在当场,向小白望去,他竟视他不顾,将目光放在羊皮地图,烂铜铁顿感迷惘,又觉被愚弄,好像突然被人所遗弃,心忖:“是你叫我说有啥技能,我答了,怎么又不理我?”

  只见万骨枯青筋暴现,豉起两腮,似要吃人,烂铜铁对他的敬畏之心一扫而空,只觉他们横蛮无理,代之而起是一股被羞辱后的怒火,忽然转身走出了营帐外,还以为他会拂袖而去,却见有个士兵正在为马蹄镶铁,他气呼呼的走上前去,喝问:“喂!你在干甚么?”

  那士兵神色惶惑,见烂铜铁刚才随小白一道而来,料想他是小白身边的大将,一时恭敬说道:“这马铁镶得太深,我在为它检查。”烂铜铁呆住,他本想找个人来发泄,遽料这士兵对他客气恭敬,一股气又吞回肚里去,悻悻然在营帐外镀步。

  他愈想愈是不忿,明明是小白叫他来一起打仗,来到又好像被奚落,这是个成名好机会,可能就此便能衣锦还乡,如此离开心有不甘,终于忍不住怒气冲冲返回营帐内,一冲进去便喝叫:“他妈的!我一个人去便一个人去,你们有我这般胆量么?”

  万骨枯等几人见他突然折返,又暴跳如雷,均是一愣,小白问道:“你真的够胆一个人去吗?”烂铜铁这次不再犹豫,拍了拍心口喝道:“大不了是死,如此死了也是个英雄,师公你替我照顾妹子!”

  他哪有信心真可凭自己一双手夺回四城,不过刚才受了万骨枯等人白眼,年少气盛的他,忍不住冲动所以才说出这番豪气话,承诺说了出口便收不回,只得硬着头皮,把话说得更放肆,但这么一来,万骨枯等人倒是没话可说,他即装出了神气的模样向他们还以颜色。

  小白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篓,递过去给烂铜铁,说道:“你带这封信柬过去给天狗丑人,便可夺四城回。”

  烂铜铁连声怪叫摸着头颅,接过了信柬,心忖:“区区一封信就可夺回四城,假如这般轻易,又焉用我去?都不知葫芦里卖的甚么药。”小白见他怀疑,又说:“你不是想要扬名立万,衣锦还乡么?”他把小白拉过一旁,在他耳畔低声问道:“我这么一去,会死么?”

  小白微笑在他耳畔又低声说道:“有这个可能,视乎你的运气,要一呜惊人,就要付出勇气,你有么?”看见小白用怀疑的眼光望着自己,烂铜铁哈哈仰天嚎笑:“以天为帐幕,以山石作摇篮,你若是顶天立地的真英雄,长大了就把天和地都收管!哈T起来!起来!”

  烂铜铁笑着唱着,迈步走出,全不理旁人眼光,只觉这次能使人刮目相看,断不能在人前表现软弱,而上次宫本剑藏在“剑京城”摆下剑阵挑衅时,他也表现得勇猛无惧。他走到刚才那士兵处挥手指点,用吩咐的语气喝道:“喂!你过去替我座骑钉上马铁,加个马鞍,完了便过来叫我,我等一会要去出战,替你们夺回四城!”

  那士兵并不知烂铜铁底蕴,见他指挥,便不敢怠慢,为他骑来的马匹打了马铁,然后他又挑了把完好无缺的大马刀,兀自吟哦:“过去用的都是烂铜烂铁,现在反而有点不惯。”

  喝叫声中,跃上马昂首阔步而去。

  万骨枯与毛大志等人从帐篷出来,见他头也不回远走,只觉好笑,说道:“这人年少气盛,也不是只会饶舌,有的却是愚勇。”江湖险平时总像凶神恶煞,看着烂铜铁飞奔而去,也露出苦涩的笑容,说道:“这点愚勇我们过去也曾经有过,可是都被岁月吹走了。”

  毛大志及黄连苦低头苦笑,说道:“年老了,就连勇气都没有了,呜呼。”小白笑道:

  “不是被吹走了,也不是没有了,只是我们都经历过要冒出头来的阶段,现在是应该给个机会年轻人表现自己、发掘自己潜能的时候,叫你们的兵马准备上路吧!”

  等烂铜铁消失在视线后,黄连苦吹起了号角,“神武大军”高举长刀,列出队形,昂首前进。

  烂铜铁手执看小白交给他的信篓,一人一骑孤身上路,沿途喃喃自语,想到刚才一时意气要呈威风,现在总觉得事情不如想像般顺利,后悔已是太迟,眼看“剑鞘城”已在前方,欲退无从,他勒停座骑,从马鞍上跳下来,又向手中信篓瞧了一眼,忽然想起:“这么一封信便可夺回四城,简直是开玩笑,就算要作弄我也该高明一点。”

  他虽生于中原,呼吸这里的空气长大,但他的家乡本来就不是这里,就算崇仰小白或笑梦儿,也不见得投以绝对信任,事缘以往有几次被人揭发他不是中原人的身份,均向他投以白眼,瞧他不起,他曾经想过大家同是生长于一个天空之下,为何要分彼此,可惜其他人却不同他所想,以致去到哪里谋生都遭受排斥,渐渐对所有人都有戒心。

  这时想起,再抬头看那一片天,仍是一样的蓝,云也是一般的白,便说道:“你没变过,也即是一直在愚弄我,瞧不起我!”

  他从不善于思考,愈想便愈钻牛角尖,手中轻拨那封信篓,疑心顿起,心忖:“一封信便可夺回四城,假使送到去却反惹来杀头之祸,也没人会深究我死于非命,我何不先拆这封信来看,瞧瞧里面写的是啥,然后再决定去或是不去?”

  只是一个念头,便驱使他想撕开信篓,这时他的马像是有灵,长声嘶鸣,他的手随即窒住,一脸狐疑地瞧着马匹,说道:“怎么?你想说我不应该这么做吗?”

  那马沉默下来,烂铜铁随即站到它的前面,呼喝道:“那你来说我应该怎么办?”马儿虽不怕人,可是又如何懂听人说话,被他这么呼喝,却是有点害怕,轻踢前足嘶叫,烂铜铁又道:“哦!发脾气了,问你不懂得回答便发脾气,可以如此轻易解答问题,做人倒是不太难,你啊!只是头畜牲而已,我的问题你又怎懂得解决?”

  要他只身犯险,恐怕真是前所未有的难题,身旁又没有人可以帮助,只能把脾气发泄在马儿身上。马儿被他这样呼喝,也不知是不是怕了,突然长嘶一声便起步奔跑。

  烂铜铁愣了一愣,旋即拍掌叫道:“哈哈,好,一走了之的话,便甚么也不用理,就当是信已送去,计划失败了,烂铜铁被宰掉,然后改名换姓,日后又重新再来便好。”

  于是他便急步追赶马去,突然发力向前奔跑,那封信篓在怀中被风吹去,他也不回头去找,只发狂追马,快要跑出丛林,突然树上扑下十来个人,全部拿着刀剑,围成圆圈将他包围。

  烂铜铁见来人全部穿着奇装异服,一看便知是“天皇帝国”的人,吃了一惊,急忙举起大马刀挺在胸前,喝叫:“别过来,我很厉害的!”敌人那会听他,未等命令,便一哄而上,一道寒芒闪过,烂铜铁闭目乱劈,当当连声,骤觉手中大马刀变轻,到睁开眼来,马刀已断了一截,前面站着一个人,带着长鼻子面具,正是他带着妹子往投小白时途中曾见过的天狗丑人。

  烂铜铁的大马刀打不过他的“武士道”,伸手向后摸去,惊觉平常用来放烂刀剑的竹桶早已放下,天狗丑人挺胸走近,环伺四周,这趟见没人在旁,心暗叫不好以为将要死了,却想死得轰轰烈烈,双手抱头,用力向前一翻,人如球般冲前,再加上叱喝,骤眼看倒有几分威势,可是天狗丑人一刀指向前,他在翻滚中瞥见青光,即止住冲势,向下滚去。

  这么一滚,他的姿势便像是朝天狗丑人跪倒,十分狼狙,加上他样子滑稽,引得天狗丑人的部下大笑连声,被这样耻笑,他觉得十分耻辱,胀红了脸,一双浓眉如巨鹰展翅般竖起,喝道:“士可杀,不可辱!”

  他虽然武功不济,活脱脱是个初见世面的小滑头,但倒有骨气,一咬牙便伸手捉住天狗丑人的手,一头便冲向“武士道”刀锋要寻死,天狗丑人手一扭,“武士道”向上指去,他这么一冲又一头撞在泥内。

  仰起头,见他满脸是泥,又引得大家发笑,他向前飞扑,要抓住天狗丑人双腿,见他如此无赖的动作,教天狗丑人觉得烦厌,脚一朝上把他踢得向后翻去,隆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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