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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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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凌空飞堕黄衣人 沈、姜二人忙往棚外树下一闪。姜飞忙中侧顾,二贼正向自己三人怒视狞笑,嘴皮微动,似见同党贼徒受伤不轻,不愿再寻别人晦气,匆匆便由旁边赶过。微闻内中一贼冷笑说道:“发昏当不了死,看这两个小狗躲到哪里!”说时三人业已走往林中,一会便绕到方才小山脚下。张五低声说道:“这里地势偏僻,还可窥探戏场对头动静,铁牢中的双环竟会被人偷去,两小贼偏又受伤被困,如非石灰上留有别的脚印,还当两小贼偷去。就这样二寨主还是疑心他们。这两小贼说话又极强横,二寨主业已激怒,看神气连本堡二位寨主也无法忍耐下去。田二爷得信在先,料定生出变故。我们主人想要两面兼顾决办不到,老贼师徒又是那么骄狂可恶,使人无法忍受,断定少时多半破脸,好了当时勉强交代,从此树下强敌,一个不巧当场动手,引起凶杀。老贼阴险狡猾,无论何事都有心计。田二爷一见两小贼被困,又在暗中传令,把本堡各位有本领的头领一齐调往戏场,装着看戏,将这伙无耻鼠辈暗中看好。事前并令我们将二位尊客隔断,以免吃他的亏。我们料定,老狗男女本领虽高,带来的人共只十五个,倒有六个废物。他见我们人多,吃亏的事向不肯做,至多要堡主交出带双铁环的人,或是置身事外,不再过问。我们连一个铁连环都保不住,被人偷走,已丢大人,再将二位支出,以后江湖上如何还能立足!二位寨主这口气决输不下,老贼定必交代几句过节,或是说上一些无理的话,一怒而去。二位走到路上岂不危险万分?如在堡中暂避固然无事,一则老贼阴谋毒计甚多,日子一久罗网更密,倒不如出其不意,趁着此时雨住就此起身。花云豹日行千里,只一相隔半里之外,多好轻功的快腿也追它不上。休说老贼没有防备,方才雨大,难于发动信号,就将他那传牌信号发出,有一两处关口凭着这匹马也可冲过。何况田二爷业有准备,本人也许还要跟去,所骑虽不如花云豹那样又快又有长力,也是本堡第一匹快马,前半路程多半可以赶上,刚巧赶过那两处关口,放心好了。我奉命来时,田二爷正赶往前面,代二位准备那两匹马。先防花云豹倔强,不肯听说,来时遇到同伴,朝我打手势,不知何故竟是顺手。如今马全备好,行李也扎在马上,因刚喂饱,又防贼党警觉,命领二位在此隐伏等候,待机而动,等田二爷招呼,便冷不防冲出堡去。如非堡门道路不对,田二爷好似还有别的顾忌,此时便起身了。” 说时三人业已走上假山,藏身石后,向前张望,果然下面正对戏场、虽有芦棚挡住,不能全数看到,因那席棚搭得又高又大,台前一带仍可望见。来路所闻贼党喝骂怒问之声已止,宾主双方似在平台之上争论,交代过节,戏并不曾停止。跟着便有数人同两带银牌的贼党匆匆赶出,去往棚侧马棚之中,准备敌人原乘的马匹。另有两人由人丛中绕出,走往堡前。三人尾随在后,像是堡中小头目。刚认出那是身后两个矮子,忽见一人飞驰而来,还未到达,把手一挥,张五忙领二人一同赶下。那人还未对面,使把乎连挥,转身先走,神情甚是急迫。三人连忙追上。那人一面领着三人绕树急驰,一面低声急语说:“你们藏那地方不好,离马又远,请到那旁隐伏,起身更易。二位堡主均疑老贼诡计多端,盗铁环的贼徒不止一个,铁连环已被盗去,因有两贼徒受伤,无法脱身,故意发动警号,自将铁环盗了逃走,本就愤怒,贼徒又口出不逊,二寨主已是气极。老狗男女闻报,反而倒打一耙,咬定主人不讲交情,如不将二位尊客献出,便去前途等候。口中虽说卖主人的情面,只请二位寨主说出护送多远,只在所说界限之内决不动手,无论送到天边,总有完时,途程远近听便,但须明言,免得手下徒党无知,伤了和气。二位寨主如何肯向老狗男女低头打招呼?大寨主还未回答,二寨主已是怒极,笑说:‘我们今日接了老前辈的信符,为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连一点地主之谊都未尽到,反将当年名震江湖、谁都奉如神明的铁双环失去,人已丢定。不讲什么护送,好在这两位小弟兄年纪虽轻,既是不远千里而来,身边又有这样轻易不见的前辈信符,想也有他的来历。愚兄弟不过当年受过铁老英雄好处,知道来人不是他的至亲至友,不会以此相赠,意欲稍尽人心,其实此环乃洪六弟无心认出,来客并未先打招呼,可见他弟兄并用不着我们。凭愚弟兄这样无能之辈,也谈不到护送什人,不过雨下太大,事前没想到,昔年和铁老英雄常在一起、人前人后赞不绝口的人竟会是他的深仇大敌,铁老英雄隐姓埋名业已多年,来客不说他的住处自不便问。人在此地,冤有头,债有主,强存弱亡,哪有话说。本人不在,素昧平生两个未成年的小弟兄,强要寻人晦气,非但情理上讲不过去,主人面上也实难堪。为想化解此事,连水酒也未敬他弟兄一杯,实在惭愧。他弟兄如其赏脸,也许挽留两天,我们弟兄连两个小铁环都保不住,还谈什么界限?兄台只不在堡墙以内出乎,使我们当主人的为难,便感盛情。他二位走时,我只送过庄桥为止,一切听便如何?’ “二寨主也是气极,知道老贼恐所带的人寡不敌众,吃眼前亏,两个心爱贼徒又受了伤。心虽恨极,当时决不敢真动手。这样大雨,堡外到处积水污泥。老贼问我们讨日期界限,二寨主明知这雨还要下大,堡外二三十里方圆之内休说避雨,连人烟都极少见,叫他如何埋伏?又推留客,不说出二位走的时期,意思是说,他不在此欺人太甚便由他去,否则主人决不坐视。江湖上最讲过节,既要人说出界限,到时必须立竿见影,显出颜色,哪怕相隔一线之地,只不过界;任是多深多恨的仇人也如不见,只一过此说定地界,便对朋友面上已有交代,任他千军万马也不放他过去,讲究说到算数,必须照办,不能空吹大气。这样泥水地里,看老狗男女如何埋伏。敌人一过庄桥,如不下手将其斫翻,便被逃出半里之外也是丢人。我们这里却仗着地利,慢条斯理厚待老狗对头,等他把虚实探明,不定何时,悄悄指点,乘机逃走,他连影子都不知道,就能日夜命人轮流守望,也是防不胜防,怎么也非丢人不可。方才发怒告辞,又未挽留,老贼何等好猾,这样露骨的话怎听不出?无奈话已出口,更没想到二寨主口直心快的人,口气扣得这样严丝合缝,无话可答,气到极处,冷笑了两声,又硬着头皮说了两句狂话,便等马到动身。这一面田二爷又得到一个信息,得知老贼竟是老淫贼燕双飞的死党,汤八爷被人暗害便有老狗男女在内。因他和老淫贼交往,老淫贼恶满遭报,不知怎的他会不知。姜二爷先前所说不肯相信也由于此。老狗男女此来,原因分寨人数较少,库中所存金银甚多,妄想乘机下手,冷不防洗劫全堡。后听唱戏,天又大雨,无处可去,才装路过道喜,带了徒党登门求见。本是满腹恶念而来。田二爷听说正在愤怒,又听前面报说经过,得知老狗男女要走,忽然想起一个主意,命将二位引往会合,仗着马快抢先起身,一面命人故意延宕,等对头的马备到,这里业已抢先冲出。” 沈、姜二人均觉对头已快起身,此去难免被其发现,跟踪追来,不如晚走一步,跟在贼党之后,比较还好一些。心正寻思,这时田通业已准备停当,等在那里,相隔戏场颇远。四人边走边说,还未说完,忽听前面树林中有马走动,抢上一看,正是田通、洪景各骑一马,花云豹跟在马后,看见主人跑了过来。田通低声急呼:“二位老弟请快上马,前途再说。”二人见他神色匆匆,好似迫不及待神气,马又昂首扬蹄,作出腾骧欲前之势,知道那马忠义灵慧,平日生人不能近身,今朝对堡中的人还在发怒仇视,忽然如此驯善,听凭田通等生人代它装备,一同跟来,也有好些奇怪,匆匆不顾说话。再见那马经过洗刷,毛色越发鲜明,主人又代备了一副新的华丽鞍鞘,越发显得精神。身上的伤虽未痊愈,除眼、嘴两处而外大伤都经包扎,小伤经过灵药敷治,多半连影子都看不出,秋风一吹,头颈鬃毛根根飘拂,端的神骏非常,爱到极处。姜飞无意中喊了一声“阿云”,那马立时昂首一声骄嘶,前蹄同时扬起。田、洪二人因那马嘶杂有鼓音,格外洪亮,易被仇敌听出,方觉不妙,二人业已就着马蹄下落,不约而同骑了上去。姜飞在前,才觉那马未上套头,缰绳已被打成一结挂在马鞍之上,心中奇怪,待要询问,那马似知道主人要走,不等招呼,低低一声怒啸,马头一昂,便朝正面堡门那面当先驰去。 田、洪二人所骑也是两匹健骨高躯的异种名马,本是聚立一起。田通还想招呼两句,未容出口,那匹花云豹业已当先前驰。以前硕山大侠千里飞来汤八骑那马时,二人虽曾见过几次,又听人说起它的异处和那不用马缰的骑法,还没料到这样灵慧神速。方才代它换马鞍时,只在旁边谈了几句便全明白,非但乖乖跟来,毫不倔强,并还不用主人招呼便知去路,好生惊奇。惟恐马快追赶不上,前面还有许多对头,戏台正对堡门,事前虽曾命人去往马棚暗会备马的人,故意迟延,对头曾有好几个跟去,分明怒极,急于起身未必有用,此去难免撞上,其势必须抢在对头前面,才可将白沙沟那一关硬闯过去,见已先走,恐迫不上,也忙催马往前追去。刚出树林,走到戏台与堡门相对的侧面广场之上,约有一箭来路便到正面堡门。方想马行如飞,台上锣鼓未停,仇敌也许还未警觉,忽听人马呐喊之声,沈、姜二人的马在前,抬头一看,那戏场本是主人正面九开间大厅前面的一片广场,约有数十亩方圆空地。两边均有极宽驰道,另外围着一圈树林,来路对面假山后乃是大片马厩,这时忽有十来匹快马,上面坐着六七个方才所见腰挂金银牌的短衣贼党,绕着戏场外圈驰道由杨柳荫中奔腾飞驰而来。内有数人已将兵刃拔在手里。后面还跟着几匹空马,同声喝骂,其势汹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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