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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四


  麻姑恨恨地道:“他用暗算破了我的‘枯皮神功’,我要把他剥皮抽筋,先出这口怨气。”

  瞎姑道:“出气是可以,却不能伤他性命,师父交待过,还得利用他和寂寞山庄的关系,对付红石堡。”

  麻姑道:“那我也点破他的真气。先废了他一身武功。”

  瞎姑摇摇头,道:“真气破散,他就变成一个废人,怎能再去对付红石堡?”

  麻姑道:“他破了我的神功,我卸下他的一条手臂抵偿,这总可以吧。”

  瞎姑仍然摇头道:“他的功夫全在一双手上,断他一臂,等于削灭他一半功力,我想师父不会答应的。”

  麻姑愤然道:“这么说,我竟是分毫不能动他了?”

  瞎姑笑了笑,柔声道:“你当然可以动他,甚至将他碎尸万段都可以,不过,二师妹,咱们最好先带他见师父,看师父她老人家作如何处置再说。”

  麻姑长叹一声,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瞎姑招招手,道:“把他捆起来。”

  两名哑童大步上前,用一根牛筋绳子,将郭长风“四马攒蹄”,捆了个结实。

  何老头立刻奔去庙后丛林内,不多久,驶来一辆宽大高顶的马车。

  两名哑童扛起郭长风,像行李似的推进车厢里,自己却攀上车辕,接着,瞎姑带领公孙茵等人,都陆续登上马车,向西驶去。

  车厢周围帘幕密垂,光线阴暗,伸手难辨五指。

  本来还算宽敞的车厢,挤了四五个人,也显得有些局促。

  郭长风浑身捆着牛筋绳,被横搁在车厢地版上,既无座位,又不辨昼夜,只知道马车驶得很快,颠得根凶,仿佛已经驶了不少时候。

  车辆能加速行驶,这表示是在郊外。

  途中颠簸剧烈,这表示道路崎蜒不平,附近可能是山区。

  郭长风一点也不觉得懊恼,他的目的,就是想面见那位大悲师太,现在这愿望已即将实现了。

  唯一不舒服的是,绳子捆得太紧,使四肢感到麻痹。

  还有,就是昨夜喝了酒,此时上面感觉干渴,下面却又胀得慌。

  他本想开口提出紧急停车的要求,无奈车厢内坐了四个女人,其中还有两个尼姑,这句话实在不好意思出口,只好咬牙硬忍了。

  他想:车行长途,你们总不会不进饮食吧?

  人能熬得,牲口也要休息,等停车再方便也不迟。

  谁知等了又等,不仅车行如故,丝毫没有停留的征状,车厢里四个女人也毫不作声,谁也不开口,倒像是全都睡热了似的。

  不!不是全睡熟了,其中至少有一个还没睡。

  因为这时有一只手,由黑暗中伸过来,在轻轻摩擦着他的头顶。

  他不知道四个女人分坐的位置,车厢内又漆黑无光,是以猜不出那只手是属于谁的?

  但那只手却决不是偶然无意的碰触,面是有心欲对他作某种暗示,因为它不止摸他的头厦,慢慢竟顺着耳报,摸到脸颊上来了。

  那是一只细嫩柔软的手掌,五指尖尖,软若无骨,抚摸的动作,也是那么轻,那么柔,就像情人般亲情,带着无限轻怜的爱。郭长风不是没有被女人抚摸过这面颊,但像这样情况,倒还是生平第一遭。

  它,会是谁的手?

  她,又会是谁?从那细嫩的槽掌推测,应该是属于年轻的手。

  车厢中四个女人,吴姥姥已年逾半百,麻姑和瞎姑年纪都跟吴姥姥仿佛,唯一年轻女性,只有公孙茵。

  真的会是公孙茵?

  郭长风想想又觉不对,像她这样满怀仇恨,又跟自己处于敌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私匿的动作?

  但除了公孙茵,其余三个就更不可能了。

  奇怪!奇怪!

  奇怪——那只手缓缓拂过他的面颊,又回到他的头顶。

  郭长风突然想到一个人——麻姑!

  莫非她怀恨自己破了她的“枯皮神功”,没有机会报复,准备趁车厢黑暗,想暗下毒手?

  不错!头顶“百合穴”,正是人身致命的死穴。

  郭长风大吃一惊,正想扭头闪避,那只手却又离开了头顶,摸向他另一边的面颊。抚摸的动作是那么的轻柔,何尝有一丝暗算企图?

  郭长风徐徐吐出一口气,只好隐忍不动,假作不知。

  渐渐,那只手竟由他的脸部缓慢移动,伸向他的颈头,然后又由颈头一寸寸往下滑,顺着背心到了手腕……

  郭长风的手腕被反绑在身后,跟双脚捆绑在一起,整个身躯就像一只反扭着的虾子。

  那只手,最后竟停留在牛筋绳的结扣上,而且开始轻轻替他松解绳结。

  郭长风终于恍然而悟,原来那只手对他并无丝毫恶意,目的是要暗助他脱身。

  马车继续在行驶,速度却逐渐减缓下来。

  那只温柔的小手,突然加快了动作。

  显然,马车就要停了,它,必须在停车之前,将绳结解开。

  无奈一只手解结,总不如双手方便,偏偏那两名可恶的哑童打的又是死结。

  郭长风恨不得它能快些,可惜“爱莫能助”,空自焦急

  正感觉绳结有些松动,就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那只手,也迅速地缩了回去。

  片刻,车门启开,四个女人都鱼贯下车。

  郭长风偷眼打量,见麻姑和瞎姑坐的后座,面对车头,公孙茵和吴姥姥则面向车尾,靠近自己头部的,却是瞎姑和吴姥姥,并非麻姑或公孙苗。

  换句话说,可能害他或救他的两人,都离他较远,而距离近的两个人,都不可能关心他的生死。

  郭长风不禁迷惑了。

  两名哑童走过来。

  仍像搬取行李似的,将郭长风拖了出来。

  这地方是一片荒野,天方破晓,附近林木,依稀可辨。

  道旁树下,停着另一辆马车,无论形式、大小,甚至拖车的马匹毛色,都和先前这一辆完全相同。

  两部马车前后停放,相距不过数尺,乍看之下,筒直叫人难以分辨。

  何老头已高坐在新车车辕上,四个女人已经换上了新车,两名哑童抬着郭长风也向新车走去。

  看这情形,他们是准备换车继续上路,却将那辆旧车弃置不顾了。

  这是为什么?

  郭长风突然大声叫道:“喂!你们坐了半夜车,难道一点都不累吗?’

  两名哑童充耳不闻,“砰”地一声,将他推进了车厢内。

  瞎姑沉声道:“郭长风,你最好安静些,否则我就点闭你的哑穴。”

  郭长风道:“我口渴得厉害,你就算要杀我,总得先给我一口水喝……”

  瞎姑叱道:“不许出声!”

  话出指落,迅即点闭郭长风的哑穴。

  接着车门掩闭,马车开始缓缓驶动。

  但行驶不到数十丈,车头忽然折转,驶进一片密林中,不片刻,又是停下来。

  四个女人静坐车中,不言不动,好像在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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