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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康浩摇头叹道:“我搜遍附近百里内房舍,毫无痕迹可循,不得已,只好赶回客栈来,准备留信告辞,然后继续四出追寻,无论如何,我必须把那柄风铃剑找回来……”

  刚说到这里,忽然有人冷冷接口道:“康少侠不必费事了。”

  随着话声,墙头人影连闪,飞落下老少六人,那是抱阳山庄应家兄弟四个和袁家两姊妹。

  但六个人中,却只有五条人影,其中“活灵官”孙天民,是由日剑应龙背负着,显然已受了伤。

  康浩和易湘琴吃了一:惊,双双从凉亭中站起身来,易湘琴更骇然问道:“孙叔怎么样了?”

  应伯伦面罩寒霜,当先步入凉亭,齐齐凝注着康浩,其余四人也都紧随走进了凉亭,但神情又各不相同,袁家姊妹粉劲低垂,傍着易湘琴默然无语,日月双剑脸上满布怒容。

  亭中气氛凝重,寂静无声。

  易湘琴惶然四顾,惊诧的又道:“你们都怎么啦?难道全成了哑巴?”

  袁玉秀眸偷转,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小琴,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位康少侠的话,咱们在墙外,已经听了许久了!”

  易湘琴诧道:“你们听见什么?有什么不对呢?”

  “小琴。”应伯伦突然冷冷开了口:“你站过去,暂时不要多嘴,老夫有几句话,要当面问问康少侠。”

  月剑应虎怒目接道:,“爹!何必跟他多费唇舌,孩儿先把他拿下再说!”

  应伯伦沉声道:“不许胡说,爹自有主张,龙儿,将你二叔扶过来,让他躺在石桌上面!”

  日剑应龙答应一声,轻轻将“活灵官”孙天民移放石桌上,只见孙天民口眼紧闭,呼吸促迫,后肩上衣衫已破,染着一片血污。

  康浩看得心头暗震,抱拳道:“庄主有何教言?晚辈在此恭聆指教。”

  应伯伦冷目如电,投注康浩迄未稍瞬,摆了摆手道:“请坐下谈吧!”

  康浩欠身道:“不敢,庄主但请直言赐教,何必对晚辈多事Lo”

  应伯伦轻吁一声,自己在一只石凳上坐了下来,眉峰微皱,缓缓说道:“昨日不知少侠是风铃魔剑杨大侠传人,诸多怠慢,老失先表歉意!”

  康浩忙道:“庄主不必太谦,是晚辈因师冤血仇在身,碍于隐衷,未理直陈师门来历,尚祈庄主赐宥。”

  应伯伦未予应答,继续说下去道:“老夫与令师,当年也曾有过一面之缘,虽无空交,实殊景慕,尤其令师心胸磊落,铁骨嶙峋,令人倾了无已,所以,老夫亦深愿少侠以师门声誉为重,咱们方可开诚一谈。”

  康浩心怀忐忑,含笑道:“晚辈谨遵庄主教诲就是。”

  “那就好。”应伯伦微微颔首,话锋一转,徐徐就道:“关于太原霍家血案,以及四门五派联袂问罪九峰山承天坪的事,老夫未曾参与,孰是孰非?不愿妄加月旦,但咱们武林中人,讲的是恩怨分明,冤有头,债有主,这一点,不知少侠以为如何?”

  康浩道:“这是情理之论,晚辈从未置疑。”

  应伯伦目中精光陡盛,凝声道:“那么,少侠连续杀害关洛一带无辜同道,今放又剑戳洪老师及中州四杰,这手段不觉得过份残忍了吗?”

  康浩神色一震,脱口道:“庄主竟怀疑此事是晚辈干的?”

  应伯伦冷笑一声,道:“老夫本来以为别有其人,但如今事证俱在,令人不能无疑。”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物,掷落在石桌上。

  “叮当”一声响,那赫然又是一柄风铃剑。与康浩先前放置桌上的一柄,无论大小形状,都毫无分别。

  康浩脸色顿变,易湘琴却惊呼失声。

  应伯伦沉声道:“康少侠,这暗器是不是少侠今夜失落的那一柄?”

  康浩默默拾起两柄风铃剑,点头道:“正是。”

  易湘琴急问道:“姨父,你老人家在哪儿拾到的?”

  应伯伦淡淡一晒,道:“是从你孙叔后肩上‘拾’到。”易湘琴失声道:“怎么会!”

  应伯伦道:“那是在你刚走不久,咱们进入安乐窝小村追缉凶徒,你孙叔太鲁莽,孤身中伏,致被所伤。”

  易湘琴惶然望望康浩,道:“可是,他说这柄风铃剑是用来追击那假冒他师父的人的!”

  月剑应虎冷笑接口道:“那真是太奇怪了,同样一柄风铃剑,却伤了两个人,而且,一个在客栈,一个却在城外安乐窝,除非他练的是飞剑,要不然,就是二叔假冒他师父偷回客栈来过。”

  易湘琴目注康浩,迷惘地叫道:“康大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康浩缓缓把两柄风铃剑收回剑囊中,轻吁一声,抬起头来,苦笑道:“我只能说一句话,此事与先师在承天坪蒙冤受屈,如出一辙,手法和安排却更精密巧妙。此外,如我无法作解释了。”

  易湘琴道:“你是说,那假冒令师的人带走风铃剑,然后用它打伤孙叔,以图嫁祸?”

  康浩尚未回答,月剑应虎又抢着道:“表妹,应该先问问他,所谓‘全带风铃,鬼泣神惊’,他们师徒的风铃剑什么时候失过手?谁能在中剑之后,还有余力再转伤别人?这种捏着鼻子哄眼睛的鬼话,亏他说得出口。”

  易湘琴抗声道:“他本来留下活口,以便追查那人来历,暗器出手自然避开要害,一个功力高的人,带伤逃走,再施嫁祸诡计,这也不是决不可能的事。”

  康浩耸肩一笑,道:“为人但求无愧于心,何须尽作口舌争辩,假如诸位一定要说是我伤了孙二叔,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月剑应虎“呛”地一声,撒出长剑,冷哼道:“你既然承认,今夜,就难逃公道!”

  易湘琴秀肩一摇,双剑也同时出鞘,喝道:“二表哥,你敢动手就试试看。”

  应虎迟疑了一下,恨声道:“表妹,你看看孙二叔,这时候你还帮外人?”

  易湘琴冷冷道:“我不知道什么外人不外人,也不知道孙叔是谁伤的,可是我却知道,在西淀那座住宅里,假如不是人家临危援手,咱们当时便脱不了身!”

  应伯伦忽然摆手喝道:“不许再说下去了,老夫自有处置。”接着,拂袖而起,肃容对康浩说道:“老夫对令师素极敬重,今夜之事,但愿是咱们错疑了少侠。何况少侠在西淀又曾有恩于小犬及舍甥女,以情而论,咱们本该信任少侠才对。不过今夜蛇拳门精英尽丧,本庄总管亦遭暗算负伤,老夫内疚良深,此仇也不容罢休。从现在起,抱阳山庄与那恶徒势不两立,大丈夫恩怨分明,老夫为少侠清白作想,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期盼少侠能体谅微衷,立即离开洛阳!”

  易湘琴低呼道:“姨父”

  应伯伦充耳不闻,双瞳寒光进射,沉声又道:“现在跑天明还有半个多时辰,在天明之前,老夫保证抱阳山庄门下和蛇拳门弟子决不留难少侠,但如到天明后或者下次缉凶行动中,再遇到少侠,却休怪老夫不留情面,言尽于此,少侠请吧!”

  康浩静静听完,内心气愤激动,直欲勃然爆发,但想到骆伯伦“忍辱负重”的告诫,以及易湘琴“亲切呵护”的情份,又觉得不能发作。

  一连深吸了两口气,强自压抑下内心气愤,点点头,说道:“晚辈行囊随身,本已无意再留,但有几句话,必须稍作申明。”

  应伯伦道:“请说。”

  康浩仰面向天,徐徐吐出胸中闷气,道:“晚辈不想求人谅解,不过,为了师门沉冤血仇,誓将继续追查嫁祸恶徒,这是晚辈此生心愿,世上无人能够阻止,只要晚辈认为有此必要,天涯海角,亦将前往,届时也许顾不得庄主的禁忌,这一点,必须预以申明,至于为友为敌,那就悉凭庄主之意了,告辞。”话落,双手一拱,人已腾身而起,飘出亭外。

  易湘琴急叫道:“康大哥,我跟你一起走!”闪身便待追出。

  应伯伦沉喝道:“琴丫头,你敢走出这座凉亭,今后就别再进我抱阳山庄。

  同时,易湘琴娇躯刚动,却被袁氏姊妹双双拉住。

  康浩字字放耳,把心一横,身形如电飞射,越墙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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