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忽听前院敲着梆子,声音很脆,似是打更的人往这院里走来,他大吃一惊,急忙拉门避到了屋里。屋里咕噜咕噜一阵乱响,又听啪喳一声.大概是一只碗掉在地下摔碎了,吓得他毛发悚然,他抽出短刀来,又听有老鼠的吱吱叫声儿,四周围一股油烟气味,原来这里是厨房,没有人在此睡觉。刘泰保伸手向前去摸,摸了半天,忽然把手指烫了一下,原来是摸到个热水壶上了。他心里骂了一声,就掏出火折子来,点着了一抖。火光一闪,屋中的灶台厨柜就全都映入他的眼帘,地下还有一只被耗子撞下来的破碗。
更声愈来愈近,他疾忙将火折用脚踏灭,蹲下身,却听打更的人已来到这院里,把梆子敲得“梆梆”地响。刘泰保心说:不好!万一这家伙闻出来火折子上的松香味儿,他要撞进屋来,那可糟糕!杀伤了他就是一场人命,不伤他我可又跑不了!于是他就将刀和火折全都收在腰间,却由菜案子上抄起了两只铁锅,一手拿一个,预备只要有人撞进这厨房来,就迎头给一锅,两只锅至少能打晕两人,然后自己抛下锅就跑。他于是等着,心说:打更的!你进来吧!我给你个铁帽子戴一戴!
等了一会儿,更声却过去了,打更的似是往后院去了,刘泰保倒笑自己太毛咕。可是这两只锅是他新得来的武器,就像玉娇龙得到了青冥剑似的,他也绝不肯放下。他用磕膝盖一顶门,才要出屋,忽见对面的房上有一条黑影逝过,惊得他几乎坐了个屁股墩儿。他一振勇气,心说:妙呀!说不定又是玉娇龙吧?她不知在什么地方挣断了绳索,又回家探母来了吧?好!我也请她戴个帽子!
他手提着两只铁锅,飞身上了房,走过了两重脊,又到了后面的一个院里,就见那条黑影如燕子似地从房上翩然下落。刘泰保高高举起锅来要打,可是又想:不行!离着太远,绝打不着,白惊动人!同时他又看出来下面的这条黑影身材很矮,而且毛手毛脚的,一点儿也不大方,绝不像是玉娇龙。
见这条黑影进了那漆黑无灯光的西屋,刘泰保心中突生一计,就也跳下了房,这次他跳得可很漂亮,脚着地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他压着脚步,慢慢地也走到那西屋门前,听里面并无声音,他就把两只铁锅底儿朝下,放在屋门前的地下,算是设了两个埋伏,然后抽出短刀侧耳去听屋里的动静。
却不料忽然屋门一开,屋里的人嗖地蹿了出来。但是这人万也没想到地上会有埋伏,他一脚蹬在锅上,哧的一声就滑出了很远,只听“咕咚”“当啷”一阵响。刘泰保心说:这叫做活煮臭脚丫!那人翻身爬起,刘泰保就抄起一只锅飞去,没打着,锅掉在地下又是一阵乱响。屋中就有人惊叫,前后院的梆声也紧敲起来。
刘泰保飞身上房,那人随之追上,刘泰保由房上跳至墙上,那人也紧紧追来。刘泰保跑至花园,那人也追来了。刘泰保藏在太湖石后,那人也耸身跳到太湖石上。刘泰保转身又跑,越墙而过,下了高坡。那人随之又出来,喊了一声:
“小子!走什么?过来对对刀,比一比身手,那才叫好汉子!”
刘泰保止住步回身说:
“喂!别上前!我手里可有镖!小心打你的肚脐眼!”
那人说:
“老爷怕你打?老爷的肉皮是刀枪不入!”说着往前急逼。
刘泰保往后直退,就问说:
“朋友你是谁?说出名姓来我好认识你!”
对面那人一拍胸脯:
“老爷姓谭名飞,外号叫猴儿手,是李慕白老爷的大徒弟!”
刘泰保说:
“哎呀!原来不是外人,大水冲了龙王庙啦!兄弟是一朵莲花刘泰保,德五爷是我的好朋友。李慕白大哥虽说与我没见过面,可也是知己的朋友。”
猴儿手说:
“你这小子救走了罗小虎,你也跟着跑啦,为什么又到这儿来啦?”
刘泰保哈地一笑,说:
“我来这儿恐怕与你老哥来到这儿一样,咱们哥儿俩都为的是玉娇龙,咱都是一派。”猴儿手说:
“我们九华派里没有你!”刘泰保说:
“可也总算是一家人。咱们得联起手来,对付玉娇龙跟罗小虎,那才对!”
猴儿手近前一步说:
“玉娇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在家里?还是真跑啦?”刘泰保笑着说:
“原来你还都不知道呢?你为什么不早跟我打听打听?”猴儿手说:
“我找不着你这家伙!”
刘泰保摆手说:
“才见面,别就开玩笑!这地方不妥,人家玉宅里的人恐怕都吓醒啦!来,我带你到一个地方,咱哥俩细谈谈。我还告诉你,你的师父已然来到北京啦,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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