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泰保惊讶着说:
“什么?信?拿来先给我看!”他由小乞丐的手中接过来一个小小信封,可是这时四边没有灯,地下的两块碎炭也都快灭了,也看不清楚信上写的是什么,刘泰保就赶紧又问说:
“是什么人叫你给送来的?”
小乞丐说:
“是一位年轻的大爷。他在酒馆里喝酒,我在酒馆外要饭,他出来就把我揪到一边,叫我送这封信,给了我一块银子。可是我来到这儿,府门就关上了!’'
刘泰保说:
“哈!送一封信就给一块银子,你这小子倒真发了大财。快告诉我,叫你送信的那个人走了没有?”小乞丐说:
“给了我银子跟信,他就往南去了。”刘泰保问说:
“那人是穿什么衣裳?”小乞丐说:
“穿黑衣裳。”刘泰保又问:
“戴什么帽子?”小乞丐说:
“戴黑皮帽子。”刘泰保再问:
“身材有多么高?说话是哪省的口音?”小乞丐说:
“身材不矮,说本地话。”刘泰保一怔,又问:
“是瘦是胖?脸儿是黑是白?”小乞丐说:
“不瘦不胖,脸儿也不黑不白。”刘泰保便抬脚骂道:“快滚开!”小乞丐在地下滚了一个滚,就跑了。
刘泰保把信揣在怀里,就上前打门。打了半天,府门还是没开,旁边的车门却响了。刘泰保赶紧走到车门前,就见里边开门的是本府的两个仆役,提着一只大灯笼,身后还有四个官人。官人抽出腰刀来怒声问道:“你是干什么的?半夜里敢来叩打府门?拿下!”
就有本府的仆人说:
“这是本府的教拳师傅。”遂又问说:
“刘爷! 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你不知道这两天府里紧吗?玉大人现在还在这里呢!”
刘泰保微笑着说:
“我不知道,我出去跟朋友谈了会子闲天,没想到就忘了时候了。麻烦众位,对不起!”四个官人的声音也都改为缓和了,有一个就说:
“这几天府里既有事,你还是晚上少出门!”刘泰保连声答应说:
“以后再也不出去了。”
当下他进了车门,门就随之“咣当”一声关上了。出了车房就是马圈,见今天圈里的马匹特别地多,刘泰保就知道,玉正堂来了,一定是带了不少的官人。他心说:这叫做贼走了关门,有什么用?还不如我一朵莲花,头一天就探出了线索,在蔡湘妹那里入进了腿。如今又得来这一封信,一定也与昨天那件事有关。
刘泰保走进了小屋内,正好李长寿没在屋,灯很亮,火也很暖,他就先将屋门关上,然后掏出那封信来。就见封皮上写着“呈交贝勒铁公”,是方头方脑儿的隶体字。拆开信一看,原来信笺只有半张,是很贵重的“朱丝栏”信笺,字也是十分整齐的隶体,写着:
字呈铁公:宝剑为鄙人取去,暂借一用,约五年后,必可璧
还。今闻爵座不欲深究,感戴至极,鄙人本为……
以下的半张仿佛已经写好,觉得不妥,又给撕去了。
刘泰保看了,不禁呆呆地发怔,心中十分烦恼,他便把这半张信笺收在信封里,揣在贴身的小褂口袋里,又把屋门开开。他急得在满屋子里乱转,心说:不对!凭蔡湘妹跟她爸爸,还会写隶字?这盗剑的一定是另一个人。今天白费了半天事,虽然也占了点儿小便宜,可是脑后也挨了一砖头。这件事儿我弄错了,与蔡家父女无关,由明天起,我还得重新去找线索!
他在屋中转了半天,便躺到炕上去睡,脑里却还在思索着这件事。感觉到是一片茫茫,无从下手。心里又想着蔡湘妹,他真有点儿睡不着觉。待了半天,李长寿回屋来了,推了他一下,说:
“刘爷,你这么早就睡了?不赌一下去吗?今儿班房里可真热闹,光是提督衙门来的人就有二十多,两份牌九,一份骰子。”他假装睡着了,没有言语。李长寿就由他的一个小木匣子里取出些钱来,又跑出去捞本儿去了,少时刘泰保就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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