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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再次逃脱


  到达奥斯特罗姆察后,我们去找柯查巴西,在他那里填写了一份清单。当我们清点那三个钱包中的物件时,他的小眼睛闪烁着光芒。他再次问我,是不是让他邮寄。但是我坚持要亲自去办理。不久就证明,我这步走对了。但是他老让我生气,要求给钱包贴封条,必须盖他的图章。对此,我没有拒绝。
  然后,我让他带我去看囚犯。他们被关在一个地下室一样的房间里,手脚被绑。我对这位法官说,这是一种无用的折磨。但是他认为,对这种罪犯,怎么严厉也不过分。夜间,他甚至派一名警察来当门卫。因此,我对囚犯的安全感到放心。没有想到,这位法官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应付我的检查。
  离开这里后,我去了客栈,在那里用晚餐。我们坐在吃午饭的那个房间里,气氛活跃,因为白天的事情为热烈的思想交流提供了足够的材料。我们躺下休息的时候,午夜早过去。
  我被安排在最好的房间。我是从一个台阶登上去的。因为分为两个房间住,我和矮小的哈勒夫同住一室。我知道,这给他提供了一个多么友好的证明。
  我的表显示,当我们准备就寝的时候,时钟刚走过两点。这时楼下有人敲已经上锁的大门。我打开商店的门往外看,见门外站着一个人,我认不出是谁。
  “你是谁?”我问。
  “啊,是你的声音,”一个女人回答,“可不是,你不就是那个外来的长官?”
  “我是。你是那个找植物的?”
  “正是。长官。下来吧!我一定要告诉你这件事。”
  “必要吗?”
  “肯定的。”
  “时间长吗?”
  “不要很久。”
  “等等!我来。”
  一分钟后,我和哈勒夫站在楼下。
  “长官,什么事,你是知道的,或者说,你要花点时间,看看我的哈奇·马尔亚姆的王后吧!”
  内芭卡把她交到我的手里,一个有两手宽的带刺的蓟,但是真的薄得像刀片一样。细长的王冠上明亮的弯曲蛇形花纹在黑暗中也清晰可见。她虽然不“发光”,却有一道相当明显的光泽,几乎和磷光一样。
  “你相信我了吧?”她问。
  “我没有怀疑过你的话。这里太暗。我早晨去拜访你,就可以在日光下把这个蓟看个清楚。不过,你现在要告诉我什么事?”
  “非常糟糕的事。囚犯们逃跑了。”
  “什么?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见他们了,甚至听到了他们的讲话声。”
  “在哪儿?”
  “山上,穆巴拉克的茅草屋旁边。”
  “本尼西!”哈勒夫火了,“我们必须马上出发上山。我们把他们毙了,否则我们就会没命。”
  “等等!我们必须先弄清一切情况。告诉我们,内芭卡,他们有多少人。”
  “三个陌生人,还有穆巴拉克和柯查巴西。”
  “怎么?柯查巴西也在内?”我吃了一惊。
  “是的。是他亲自把他们释放的,并且从穆巴拉克手里得到五千皮阿斯特。”
  “这消息准确?”
  “我听得很清楚。”内芭卡发誓。
  “说下去,但要简单点!我们不能浪费时间。”
  “我捡了蓟王后,想经过林中空地回家。这时,我看见从城里走来四个男人。我不想让他们看见我,就躲到靠茅屋的角落里。那四个男人想进茅屋,但门上了锁。其中三个我不认识,第四个是穆巴拉克。他们正在说,是法官释放了他们。法官马上就会来,为此事索取五千皮阿斯特。如果付给他这笔钱,他们就可以离开;但是他们一定要对你们进行报复。其中一个人说,你无论如何会骑马到拉多维什和伊斯蒂普去。要阿拉扎在半路上袭击你们。”
  “阿拉扎是谁?”
  “我不知道。然后柯查巴西来了。由于他们都没有钥匙,他们就用脚踢开门进去。屋里点了灯。在我藏身的地方,上面的窗子打开了。鸟、蝙蝠等动物从这个窗口放了出来,这是穆巴拉克放的。这时,我很害怕,赶紧下来找你。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
  “谢谢你,内芭卡。明天你要为此得到奖赏。现在回家去吧!我没时间了。”
  于是,我回到房间里。我不需要叫醒任何人,因为有人叫醒我。这本身就是一个信号,大家知道发生了情况,他们都起来了。还没有过两分钟,我们就全副武装上路了:哈勒夫、奥斯克、奥马尔和我。两个店主本来是想吵闹的,但是我制止他们这样做,因为逃跑的人必然会听到响声,得到警告。我委托这两个老板,静悄悄地再叫几个大胆的汉子,和他们一起占领通往拉多维什的公路。逃跑者必定落入我们的手中,如果我们事先不伤害他们的话。
  我们四个人首先赶到山路上。到达森林的时候,我们被迫放慢脚步。这个地方没有开发,我们必须小心行动,以避免摔倒。这条路陡峭地随山势升高,树与树之间的地面铺了石头,向下流动的雨水逐渐把较松软的泥土洗掉了。
  我似乎听到,在我们前面有一个清晰的、尖叫的人声,似乎有人由于恐惧而发出一种又高又短的“伊”声。然后我听到一阵沉闷的声音,好像有人摔倒了。
  “停!”我轻轻地告诉其他人。“我们前面有人。停步并保持绝对安静!”
  很快就有人慢慢地走近我们。步伐无规则,因为此人在前进时一条腿比另一条慢。
  他一瘸一拐地走着,也许是摔伤了。现在,他到了我的身旁。这个夜晚能见度很低,树木之间和树木下面甚至是一片黑暗。因此,与其说是用眼睛,还不如是凭一种预感使我认出了一个瘦长的身影,这个身影与柯查巴西相似。我一把抓住他胸口。
  “站住,不要出声!”我用强制性的口气命令他。
  “安拉!”他惊叫着。“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
  “啊,你是那个外国人!你在这儿干什么?”
  他也许听出了我的声音,也许是我的身材使他更容易辨认。他知道遇到谁了。
  “你,你是谁?”我问,“你肯定是那个把囚犯释放出去的柯查巴西!”
  “天啦!”他大声叫喊,“你知道这件事!”
  他往旁边跳了一步,想脱身;我已经料到他会试图逃跑,紧紧抓住他。但他那件破烂的旧长袍禁不住我的力气,一挣就撕开了一道口子,我手里抓了一小片布。他跳到树下,追捕是无用的。这时他使劲叫喊:
  “快,快,快离开茅草屋!”
  “唉,本尼西,你多笨!”哈勒夫发火了,“你已经抓住了这个家伙的头发,又让他跑了!要是我的话……”
  “安静!”我打断他的话,“我们没有时间责备。我们必须迅速到茅草屋去。他的警告声让我想起,我们的敌人在那里。”
  这时,从上面传下来一句问话:
  “为什么,什么原因?”
  “外国人,外国人!逃吧,逃吧,逃吧!”逃走的人从侧面回答。
  现在,我们竭尽全力赶路。但是高低不平的路使我们步履艰难。我们只走了几步,上面就响起爆炸声:我们看见火光冲起,然后又是黑暗。
  “本尼西,这是火炮!”哈勒夫说,他在我后面喘息。“天啊,还着火了。”
  现在我们看见树干之间透过来火光。当我们到达一块空旷地的时候,茅草屋倒塌在我们面前,到处都在燃烧。
  “他们来了!你们看见他们了吗?开火!”逃走的人还在喊。
  我们被火光照亮,形成了一个明显的目标。
  “后退!”我警告着,同时一个箭步跳到了另一棵树的后面。
  其他人马上照着我做,还算及时,三颗子弹射向我们,但没有一发打中。射击的火光暴露了那几个歹徒藏身的地方。我一个箭步跃起,拿出了武器,没比他们慢一秒钟地扣响扳机,而且命中了目标,因为我听见一个声音在叫喊:
  “啊,倒霉,来帮忙!我受伤了!”
  “冲啊!”勇敢的小个子哈勒夫从一颗树后跳出来,对奥马尔喊话。
  “停!”我命令,抓住他的胳膊。“他们也许有两支枪。”
  “这些歹徒哪怕有一百支枪,我也要把他们撂倒!”
  他挣脱出去,掉转枪头,跳过一个被照亮的开阔地。我们只好跟着他。危险,但是很幸运,他们那边没有双枪,逃跑者们没有时间重新装弹药。我们安全到达那座山岩边,这是在这次准备不充分的冲锋中,我们取得的惟一胜利。那儿再没有一个人了。
  “本尼西,他们在哪儿?”哈勒夫问。
  “他们在哪儿?我不知道。但是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可知道得清清楚楚。”
  “那怎么办?”
  “他们比我们聪明,至少比你聪明。”
  “你又想指责我。”
  “是你自找的。我们本来有把握把罪犯逮住,如果你不蹿出来的话。”
  “那该用什么方式?”
  “如果我们隐蔽地从树后潜入林中空地,那我们就能抓到他们。”
  “那他们也还是会逃掉。”
  “这是个问题。这四个人当然会避免公开出击。要是采用秘密跟踪的方式十有八九会成功。主要是你们中间有人掉了队,向空中鸣了枪,他们就知道我们还在那儿。”
  “你是说,我们不可能抓到他们了?”
  “这些人一定还在近处,不过要在黑夜寻找他们。火光只照亮林中空地。就算我们知道他们藏在哪儿,也必须让他们安静下来。他们必然会听到我们走过的声音,然后怎么办,你自己可以想得到。”
  “是啊,他们会用子弹迎接我们——子弹偶尔可以使青年人停止发育。可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仔细听!”
  这次短暂的思想交流当然是轻声进行的,因为逃跑的那四个人可能离我们不远。我们漫不经心的谈话,会把他们引诱到我们的阵地上来。这样,我们处在暗处,他们处在明处会对我们不利。
  我们仔细听了一会儿,还在燃烧的茅草屋发出的僻啪声干扰了我们的听觉。但当我们的耳朵习惯了这种干扰声以后,我相当清晰地听到一种较大的飕飕声。奥斯克也听到了这种声音。他问我:
  “你听到他们在那边披荆斩棘吗,长官?”
  “根据这种声音判断,他们离这里至多不超过一百米。所以我设想,如果这些树的后面没有灌木丛,那就可以构成一个由环绕山顶的树木构成的包围圈,火光照不到这个圈的后面。他们知道这个情况后,就会把逃跑的方向定到那儿。”
  “他们怎么知道呢?他们自己对这儿不是都很陌生吗?”
  “马纳赫经常到这儿来,穆巴拉克就在他们中间。”
  我向茅草屋走去,把燃烧着的向下倾斜的一根顶梁扯开。因为这种木中含松脂多,燃烧起来像一把火炬。我用这个火炬照着看来是逃跑者们逃跑的方向。我的三个同伴紧跟了上来,手握枪,随时准备射击。
  可是,火燃烧的声音把我引入了歧途。这儿的林带不像我所想像的那样宽。我们不久就到达灌木林,看到了逃跑者们逃跑时开辟的道路。我们沿这条路跟踪。正好在火炬熄灭的那一刹那,我们走出了树林。
  这时,我们听到下面一匹马的嘶叫声,接着,马蹄声响彻了夜空。
  “你们好,你们这些杂种!”一个响亮的声音对着我们传上来。“你们明天到地狱里去商量吧!”
  这几句话讲得非常明白。假如我在此之前并不知道有人想窃听我们,现在应该猜对了。
  我的矮小的哈勒夫对这种侮辱极为恼怒。他把双手放到嘴边,使尽肺部的力气向黑夜叫喊:
  “见你们的鬼去吧!”他怒气冲天,又叫喊了一次:“你们这些强盗,你们这些杀人犯,你们这些刽子手,骗子,流氓!”
  作为回答,传来一阵响亮的嘲笑声。小个子哈勒夫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本尼西,我对他们讽刺得不够吗?我说得不够清楚吗?”
  “不错,因此,他们像你所听到的那样拼命嘲笑你。”
  “这些人没有受过教育。他们不知道怎样做人处事,不懂什么是礼貌,对良好的道德风尚一无所知。所以,即使对自己的敌人,也要有理有节,并且用美好的、动听的客气话去战胜他们。”
  “好的,这一点,你现在已经证明了,亲爱的哈勒夫。你下次对他们喊话的时候,讲些讨人喜欢的话。”
  “那不是我,而是愤怒。要是我自己说话,一定是彬彬有礼的。好了,现在他们走了。怎么办?”
  “现在没法。我们又像到达奥斯特罗姆察之前那样站着。我们的敌人在我们前面。他们是自由的,甚至还增加了一个人。现在,追捕可以重新开始。谁也不知道,我们还会不会像在这儿一样再次遇到好机会。”
  “说得对,本尼西。这个何查巴西,我们要把他送上绞刑架。”
  “他不仅放走了囚犯,而且给他们配了马匹。”
  “你是这么看的?”
  “那当然!你听说过,他们有马。是不是?那些马是给他们准备的。”
  “这个法官骗人。”
  “他的谎言对他没有好处。我从他的长袍上撕下了一块布,这块布在我的腰带里。”
  “你打算用它做什么?你对他动武了?”
  “可惜没有。”
  “我是这样把东西拿到手的。”哈勒夫挥了挥鞭子。
  “再不能匆忙了,哈勒夫!”
  “放心吧,本尼西!我再不会过分匆忙了。我会平心静气地、从从容容地办好这件事。我们现在还要去茅草屋吗?”
  “要去。也许还能抢救点什么东西。”
  辨认我们走过的回头路,对我们来说已经不是难事。穆巴拉克的住所肯定堆放了许多易燃物,因为火焰冲得很高。那儿已有一些人,他们是被远处就能看见的火光吸引过来的。当我们从树后走出来的时候,从另一面,即这条路的入口处,跑过来那个柯查巴西。这位奥斯特罗姆察首领一看见我们,就举起上臂,指着我们叫喊:
  “抓住他们!把他们逮起来!他们是纵火犯!”
  我对这种无耻行径,与其说是愤慨,还不如说是大吃一惊。这个人具有一种简直令人难以置信的卑鄙品质。在场的都知道,今天我对他是怎样处置的,所以没有人匆忙地执行他的命令。
  “你们听见了吗?”他训斥他手下的人,“要你们把纵火犯抓起来!”
  这时,发生了一点他难以预料的事。小个子走到他跟前问:
  “你看我们是什么人,亲爱的?”
  “你们是纵火犯。”他声称。
  “你错了,柯查巴西。我们完全是另一种人。我们是制革工匠,专门来使你明白一个道理,我们要刮掉你一点点皮,不是全部,只是一部分,你对这一部分皮肤的硬度肯定会感到高兴,因为你要用它当坐垫。奥斯克,奥马尔,过来!”
  这两个被点名的人没有让这句话讲两遍。他们首先还是向我投过来一道询问的目光,看看我是不是了解好斗的小个子的意图。我既不表示同意,也不表示反对,而是采取中立态度。他们就抓起这个老滑头,把他摔倒在地上。
  他注意到所要发生的事,发出了可怕的叫喊。
  “安拉啊,安拉,”他呼天唤地地喊叫,“你们想干什么?你们难道要加害神和人的掌权者?安拉将消灭你们,君主将把你们关进他所有的牢房。人们将砍掉你们的头,把你们的尸体悬挂在所有的城门上和村口。”
  “住嘴!”哈勒夫命令,“先知要求他的门徒耐心地忍受任何命运,因为生死簿上开列了清单。昨天我在里面看到,你应该挨打。因为我是先知的信徒,我会努力在你身上执行上天交给我的这个美好的使命,让他的肚皮朝天躺着,如果他有肚皮的话。把他捆起来!”
  奥斯克和奥马尔听从这个命令。柯查巴西虽然使尽全身力气来抗拒这个厄运,但是这两条强壮的汉子还是制服了他,他的抵抗和持续叫喊都不起作用。
  我得承认,事情办得并不如我意。处以枝打是不符合美学原理的。况且,我们对这儿并不熟悉,不可能知道,在场的本地人会抱什么态度。他们中间许多人都到了,而且人越来越多。这个不受尊重的长官曾经对我们采取过非常敌视的态度。他的行为是违法的。他指责我们为纵火犯,这种指责太无耻了,训斥对他太轻,无济于事。这顿棍技也许会促使他今后当好一个法律解释者。
  至于到场的人,他们好奇地往里面拥挤,把我们围在当中。我对此没有什么畏惧。看来,这个法官没有一个愿意为他作出牺牲的朋友。他被带到刚才提到的地方。奥斯克按住他的肩膀,奥马尔跪在他的腿上,矮小的哈勒夫从腰带里取出鞭子。这时,他听到一个响亮的声音:
  “你们愿意容忍我们的首领挨打吗?保卫柯查巴西!”
  有几个观点相同的人向那个讲话的人挤过去。他们发出一阵威胁,并且挤到近处来了。我慢慢走近这伙人,把一个大力士的棍杖击倒在地上,双臂交叉放到棍的两端上面,没有吭声,只用眼睛望着他们的脸。他们退了下去。
  “做得对,做得对,揍他,接他!”好几个人友好地对我们叫喊。
  哈勒夫特别友善地向发出这种声音的那边招了招手,开始他温和的工作。他以令人感动的激情献身于这个工作,把鞭子重新插进腰带,给受惩罚者如下忠告:
  “现在,我请你在今后几天内别硬拼。否则,你眼睛的光芒、面孔的俊秀、作风的正直和讲演的庄重,都会受到影响。你不要干扰我们的正义行动,从现在的青年到将来的老年,都要为对你有恩的这几个外国人祝福。我们希望,你每年都隆重纪念今天这个日子。我们将永远怀着特别的爱记住你。起来吧,给我一个表示感谢的吻,这个吻要触到我的脸!”
  讲完这段非常严肃的话以后,响起了一阵洪亮的笑声。
  柯查巴西被奥斯克和奥马尔释放了,他慢慢地站起来,双手放到哈勒夫已经接近的身体部位。当小个子靠近他的时候,他愤怒地攻击:
  “狗崽子!你干了些什么!你亵渎了长官的身体。我要把你和你的同伙囚禁起来。”
  “不要生气嘛!”小个子打断他的话。“你把这说成亵渎,只能得到二十分。我们想马上纠正你的错误。让你重新躺下!”
  “别,别这样!”受到威胁的人说,“我走,我走!”
  他想尽快离开,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留下,柯查巴西!我必须向你进一言!”
  “你根本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根本没有!”他叫喊着。我把他拖回到圈子里面。
  “我再也不想知道你任何事情,我对你领教够了!”柯查巴西喊道。
  “这是很可能的,但是我想知道你的一些情况。因此,你还要果一会儿。把你的双手放到后面去!跟长官说话时,把手放在那里是不恰当的。”
  他试图抗拒这道命令,但很难抗拒左右手被轮流向后抓的动作。
  “你把我们称为纵火犯,你的理由何在?”我严肃地问。
  这个问题显然使得这个老头感到难办。他如果坚持他的说法,就很容易重新挨揍;如果推翻自己的说法,他就会被视为骗子。于是,他抓起痒来,把右手放在腰上,用左手去搔光秃的头顶,小心翼翼地回答:
  “我想一想。”
  “为什么要想一想?柯查巴西必须能够解释他的任何想法。”
  “因为你们在我之前到达这里。我们看见火光,就赶过来了。当我们到达这儿的时候,你们已经在这儿了。这难道不是怀疑的理由吗?”
  “不对,我们之所以能够像你们一样赶到这儿,是因为我们看到了火光。但是你想想!我们果真在你之前到达的吗?”
  “肯定的!你们看见我到达这儿。”
  “我认为,你是在我们之前到的。”
  “不可能!”
  “是事实!我们看见你从这儿出来,并且认出了你。”
  “长官,你弄错了。我那时在家睡觉,被巨大的吵闹声叫醒了。我起床,从窗口看见山上的火光,便匆忙赶到这儿。因为我作为长官,有责任到这儿来。”
  “作为长官,你也有责任提醒逃亡的罪犯吗?”
  “我不懂你的意思,长官。”
  “不要骗人了!你受委托看管的那四个囚犯到哪儿去了?”
  “当然是在监狱里。”
  “他们被看管得好吗?”
  “双重保证。一个警察站在房间门口,另一个警察站在大门口。”
  “后来,那个人到上面去找什么?”
  那个事先为何查巴西干事的人就站在近处。我一眼看出他是那个负责看守囚犯的警察,便把他拖出来。
  官员装成生气的样子。
  “你站在这儿干什么?”他盛气凌人地训斥这个警察。“你现在应该在你的岗位上!”
  “让他留下!”我说,“已经没有什么要看守的了。囚犯们都被释放了。”
  “释放?”他装做吃惊的样子。
  “你不要装模作样!你比我知道得多。是你亲自把他们释放的,为此得到穆巴拉克一大笔钱。”
  现在,这位法官第一次把双手同时放到前面来,合在一起,喊叫着:
  “你说什么?你责怪谁?你是什么人,竟敢把柯查巴西当做罪犯?竟敢说我得了钱?竟敢说我放走了囚犯?我要把你关起来,对你绳之以最严厉的法律。算了,算了,走吧,放开我!”
  这些话是针对哈勒夫说的。哈勒夫抓住了他的胳膊,鞭子举得高高的,用威胁的口吻问:
  “是不是还要我剥掉你其他部位的皮?难道你还不知道,我们是不会让你以这种方式和我们谈判的。你再说一句话。如果这句话不合我耳朵的意,我的鞭子就会像冰雹一样落到你身上,像打在你屋顶上一样。”
  我转身面向大家,对他们述说我从内芭卡那里听到的消息,只是没有提她的名字。我补充说,然后柯查巴西碰到我们,并且提醒了罪犯。
  这时走出来一个人,我认出是坐在法庭上的一个官员。他说:
  “长官,你所述说的事情,使我赞叹不已。我们有许多事情要感谢你们,因为你们揭露了这儿有史以来最大的罪犯。如果罪犯们真的逃跑了,那这个叫做穆巴拉克的人及其同伙,这个帮助他们逃跑的人,一定要受到最严厉的惩罚。今天,我看见了你,听到了你的讲话。我认为,你说的没有一句不是事先考虑过的。你一定有特殊的理由起诉柯查巴西。我现在是检察官,职位仅次于他。我有责任代行他的职务,如果他读职的话。你现在必须找我。”
  这个人看来想得很天真,尽管我对他也没有多大信任。我思索一会儿就说:
  “我很高兴看到你这样一个人,把市民的幸福放在心上。希望你无所畏惧地、公正地开展工作。”
  “我将这样做,但是你必须证明你的指责的真实性。”
  “肯定的!”
  “那么你告诉我,你从哪儿知道柯查巴西和囚犯们在这上面,并且得到穆巴拉克的钱。”
  “不,这个我是不会说的。”
  “为什么不说?”
  “我不想让那个听到和看到这一切的人受到伤害。”
  “他们不会受到伤害的。”
  “请允许我对此持怀疑态度。你是一个好人,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官员都像你一样。我很了解你。如果我离开这儿,这个‘好心’的柯查巴西又会为所欲为。那个把所有情况告诉我的人,就会受到虐待。因此,不提他的名字更好些。”
  “但是你就没法证明你所讲的事情的真实性。”
  “不会的!柯查巴西得到的钱,将在他身上或家里找到。至于他是否在上面,是否从手中逃脱,也是很容易证明的,因为他长袍上的一块布留在了我手里。”
  “这是不真实的!”被指责者叫喊着。“往这儿看,是不是缺了一块?”
  他用双手指着我曾经抓过他的部位。长袍是完整无损的。
  “你瞧,错了吧?”检察官说。
  “你在讲笑话,”我笑着回答,“如果我对他脸上显示的聪明估计不错,我相信你也已经看到,柯查巴西现在是怎样露出马脚的。”
  “马脚?”
  “是的。他想当奥斯特罗姆察的头领,却在犯罪时做了一件惊人的蠢事。你看见没有,他给我们看他的长袍时,指到哪儿去了?”
  “当然看见了。指到胸口的上部,左边。”
  “我对你们说过,什么地方被撕了一块?”
  “没有,长官。”
  “就是法官所指的地方。他怎么知道的呢?”
  这位法律代表惊讶地看着我,并问:
  “长官,你大概是一个警察长?”
  “你怎么会提出这种问题?”
  “因为只有高级官员才可能有这么敏捷的思维。”
  “你错了。我不住在君主的国度,而是在日耳曼地区,那里的公民都严守法纪,任何一个小孩都能马上发现并且查到柯查巴西的破绽。”
  “愿安拉赐给你们地区的人更多的智慧。”
  “你是不是大概认为我的话是对的?”
  “是的。柯查巴西既然指着那个地方,他就一定知道,长袍的那个部位受到了损伤。你对此有什么要说的,柯查巴西?”
  “没有什么好说的,”被问者咕哝着,“我为还能够长期与这个日耳曼人打交道而感到自豪。”
  “但你的态度决不值得自豪。你用双手在你后面找什么?”我笑了。
  “住嘴,”他对我大发雷霆,“你会大吃苦头的,你必须想到多年后你的诽谤造成的后果。你倒是要仔细看看,我的长袍是不是撕了一道口子?”
  “肯定是。其实我还看到了另一件长袍,就是你今天换下来的那件,在此之前,你穿的是那件,比这件旧些。”
  “我只有一件长袍。”
  “那就等着瞧吧。”
  “是呀,柯查巴西是只有这件长袍。”那个警察插了一句。
  “你只有在被问到的时候才可以说话,”我教训他说。我转向检察官,接着说下去:“你是不是知道柯查巴西有几件长袍?”
  “不知道,长官。谁会关心别人的衣服?”
  “那你知不知道,他把三个罪犯的马弄到哪里去了?那几匹马是我亲手交给他的。”
  “在他马厩里。”
  “他自己有马吗?”
  “四匹。他通常把马圈起来,让它们在露天生活。”
  “它们是什么颜色的?”
  “都是黑色,因为他喜欢骏马。是不是这样,柯查巴西?”
  “我的马与这些外国佬有什么相干!”被问者答道。
  “关系可大呢,这你也是知道的,”我说,“你用马支持逃亡分子,因为他们提出要改变他们那些马的颜色,你就给了他们另外几匹。如果我们现在发现你的马全在,那对你来说将是好事。这儿没有什么可以补救的。茅草屋被烧光了,天色将晚。穆巴拉克够聪明的,从远处点火。否则,我们会在里面找到许多证据来证明他们的勾当。他甚至储存了用来点火或容易向空中爆炸的火药。他要柯查巴西讲疯话,硬说是我们点的火。恰恰是这一切使我们完整无缺地找到了证据。现在,我们就去法官的住宅,向你们证明,囚犯真的走了。”
  我们正要动身的时候,我看见哈勒夫匆匆忙忙地赶来,人还没有到就发出威胁的声音:
  “站住,你站住,否则我把刀子刺进你的肋骨!”
  “放开我!”一个声音叫喊着,“你要干什么?”
  “别的事什么也不干,就是要找你。你被捕了。”
  “太好了!”
  “是好,如果你不服从,我这儿有鞭子。警察只要得到混蛋上司的宠爱,是很容易领教这鞭子的用途的。”
  啊!这个警察想赶快行动,要抢在我们之前赶到柯查巴西的住宅,十有八九是去给他家通风报信并做好准备。他和他的主子一样被我们拽到中间。
  一支特别的队伍,又一次向山上移动。几个男子举着火把照路。镇上所有的居民都醒了,当我们到达那个院子的时候,那儿像晚上一样,站满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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