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看着,何志军嘴角出现笑意:“我看明白了,是三丫头挑女婿来了!呵呵,我何志军是特种大队的首任大队长不算,我家的三个丫头也要都嫁特种大队了啊!我说你们这帮小子哪个也没闲着,啊?” 大家哄堂大笑。 方子君没笑意。 陈勇看看方子君,看看大家,也没什么笑容。 张雷笑笑,对刘芳芳说:“家父有命,我未到营级干部不能谈及个人私事。好意我领了,不过我确实不合适。” 刘芳芳毫不示弱又端起一杯酒:“家父也有命,明天晚上请你赴家宴——不知道张雷中尉是否有胆量赴宴?” 军区参谋长请张雷这个刚刚毕业的毛头中尉赴家宴?! 全场都惊了。 张雷看看大家的眼神,傲气被激起来端起酒杯:“我说过了——伞兵的字典里面没有‘怕’这个字!”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大家都乐了,没什么不值得乐的——张雷是优秀的军官坯子,刘参谋长看上他作成龙快婿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何况张雷马上就是特种大队的人。这事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方子君的脸色却有点发白。 田小牛坐在下首眼睛都直了,自语:“我明白了。” “你明白啥了?”董强还不明白。 “刘大夫为了张助理来咱们特种大队,张助理为了谁这么苦——我明白了。”田小牛眨巴眨巴眼睛。 “谁啊?”董强好奇地问。 “亏你还城市兵呢!”田小牛瞪他,“不明白算了!敬酒!” “我是不明白啊?”董强一脸无辜。 “你不明白就算了,这个话不敢乱说!”田小牛说,“说了我就没命了!” “有那么严重吗?”董强不依不饶,“你说不说?不说我就不当你是兄弟!” 田小牛一瞪他:“你自己要问的啊——这桌,谁最不高兴自己看!” 董强纳闷,看了一眼马上头就低了:“哎哟!我没问我什么都没问!” 两个小机灵兵急忙起来给各位首长嫂子敬酒,打破场上可能存在的隐患。气氛热闹起来,但是方子君却喝了不少酒。张雷也不多说话,就是喝酒。陈勇就更没话了,喝了一杯又一杯。 正在把酒言欢,领班推门进来:“先生,有位先生送的。” 大家都纳闷,推进来一看是条做好的全鳄鱼。 “是哪位先生送的?”刘凯问,他知道这个价值不扉。 “刘总,是我——廖文枫。”廖文枫笑着拿着一瓶香槟走进来。 刘总惊讶地站起来,林秋叶也站了起来。 “这是法国的德尔柏克玫瑰香槟,1832年的品牌。这瓶酒的历史有五十年,半个月前,朋友从法国给我带来的。”廖文枫笑着说,“这瓶酒,是我专门给凯旋而归的中国特种兵勇士准备的。” 何志军站了起来,纳闷地看着他。 “我们不认识,不过我和林秋叶女士很熟悉。”廖文枫笑着说。 “他是我们的客户。”林秋叶紧张得很,“廖先生,今天是比较特殊的宴会……” “我知道——所以我开了香槟,和各位勇士喝一杯就走。”廖文枫笑着说。 刘凯正要说话,一直坐在那里观察廖文枫的雷克明不紧不慢地说话了:“听口音廖先生是闽南人?” “对,我是台湾人。”廖文枫笑着看他的凌厉眼神丝毫不躲闪,“台湾人没有资格来庆祝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胜利吗?” 何志军也一激灵,看刘凯和林秋叶。 “廖先生,今天的场合确实不方便你出席。”刘凯只能笑着说,“这几位在座的都是现役军人,没有经过组织的允许,他们是不能和境外人士结识的。” “解放军的规矩我很明白。”廖文枫还是那么笑着,“我来也不是想给各位找麻烦。我自我介绍一下——廖文枫,祖籍河北大名,父亲是国民革命军第54军上尉连长,1949年到台湾后不久退出现役。我于1984年参加国民革命军,在海军陆战队服役,曾经在海军蛙人连、水下爆破大队和特勤队待过,也是特种兵出身。——我今天来,不是作为国民革命军退役特种兵,而是作为中国军队的退役特种兵,来祝贺各位在爱沙尼亚为中国特种兵赢得的荣誉!” 何志军仔细看着他。 雷克明似乎是不经意地靠在椅子上,眼镜后面的眼睛锐利无比。 “国民革命军海军陆战队把鳄鱼作为勇士的象征,所以我今天送给大家一条鳄鱼。”廖文枫对这种眼神没有丝毫畏惧依旧笑容满面,“这瓶香槟,我拿了好半天了,不知道哪位开?” “我开。”雷克明站起来,脸上是淡淡的笑意。 “好。”廖文枫把香槟递给他。 雷克明非常熟练开了香槟,沫子飞出来。 摆在一起的杯子哗啦啦都倒上,雷克明拿起一杯递给何志军,自己也拿起一杯:“都端起来吧,廖先生的一片好意我们不能拂!干!” 大家就都拿起来一起干了。 廖文枫抹抹嘴巴:“痛快!廖某对这种荣幸不胜感激,告辞了!”他放下杯子转身出去了。 “老雷,我去厕所,你和我一起去吧。”何志军放下杯子问。 雷克明站起来跟他出去了。在洗手间确定没人后,何志军问:“这个台湾人这个时候冒出来不正常,要不要军区情报部组织力量监控起来?你是这方面的行家,你说说你的意见。” “我看不用了。”雷克明笑笑,“我敢肯定,他就是老冯养的那条金鱼。” “那他来这里干什么?跟A军区情报部副部长喝酒?” “祝贺我们。”雷克明笑笑,“情报工作有个行话叫‘挂相’,他的眼睛骗不了我——他是真心的。如果我是你,就要准备策反他。” “如果你错了呢?”何志军还是担心。 “情报工作的要点就是——用人要疑,疑人要用。”雷克明洗手,“我晚上跟老冯通个电话,确定一下,军区情报部别和安全部撞车了。” 酒席上还是很热闹,方子君不知道为什么来了精神一杯一杯喝。谁劝她都劝不住,张雷是根本不敢劝,刘芳芳是没法劝。何志军跟着雷克明进去本来就满脸严肃,这会更急了。 “哎呀我说你不能喝你就别喝那么猛!”何志军黑着脸说,“喝成那样干啥,都结婚的人了还是小孩啊?” 方子君从未被人这么狠说过,她抬头看着何志军眼中泪花闪动:“何叔叔,是你骂我?” 何志军意识到自己失语:“我没骂你我是说你别喝那么多酒!” 方子君奇怪地笑着,泪水下来了:“我一直把你当我亲爸爸!” 她说完这一句就夺门而出,杯子也摔在地下。 何志军张大嘴:“这丫头怎么了这是?我没骂啊?” “你啊你啊,我没法说你了!”林秋叶着急地,“陈勇,还不赶紧去追!” 陈勇拿起方子君的军装和军帽就追出去了。 张雷阴沉着脸,又喝了一杯酒。 夜色当中的大海改变了白天的温柔,变得咆哮起来。在那翻滚的浪花当中,蕴藏着无数的凶险。灯塔还在执着地亮着,给黑暗当中的船只指引着方向。 廖文枫点着一支烟,站在空无一人的沙滩边上久久无语。 海风吹拂着他的脸,他突然高声吟诵起来: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
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他的声音发抖,朗诵完以后奇怪地哈哈大笑,笑声凄厉,逐渐变成哭腔。他高声大叫着,哭声被海潮声音淹没,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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