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二楼专门为首长准备的套间,雷中校告诉老赵:“你今晚就住在这儿,不过他们俩得陪你。——你们俩,可以轮流休息,但是不能分开。” 刘晓飞和张雷答应一声。 招待所一楼,每个房间住了三个战士。晚上外面都是双哨,楼顶有步枪手和狙击手值班。 “乌云,我现在有点后悔,没写遗书。”林锐趴在楼顶,拿着夜视仪在观察,嘴里念叨着。 乌云的眼睛从85狙击步枪的瞄准镜离开:“你不是说你命大,子弹打不着你吗?” “今天中午我才知道,原来子弹不长眼睛。”林锐的语音很平静,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感慨。 “现在你说还有啥用?现在咱连个纸笔都不能带,你想写都没得写。”乌云说着又开始扫视前方。 “我就是那么一说。”林锐说,“当我今天打死那个司机的时候,我突然觉得生命无常。我想,我应该留下遗书。那应该是我最真实的人生感受。” “你打算写给谁?” “我爸爸,还有我妈妈。” “你给你爸爸妈妈怎么还写两封?” “他们离婚好多年了。” 乌云想想:“嗯,你是该写。不然他们会互相怪罪,没照顾好你。” “对。”林锐点头,“还有两封,写给谭敏,还有徐睫。” “你这怎么也写俩啊?”乌云纳闷,“你对象不是谭敏吗?” “是谭敏。”林锐的声音很冷静,“徐睫是我的朋友,我救了她的命,我想告诉她只有这个时候我才理解她当时的感受。” “搞不懂你们城市兵,怎么那么多花花肠子。”乌云摇头。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林锐说,“谭敏已经考上财经大学了,等她毕业了,我们就结婚。” “那你呢,到时候还当兵?”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明年就考军校,等谭敏毕业的时候,我想我会是一名优秀的军官。”林锐看着远方,“她为我打过两次胎,那时候我不懂事。无论她还能不能怀孩子,我都要娶她。” “我没那么多想法,我就想以后可以提干,实在不行就转个志愿兵。”乌云低沉地说,“把我娘接到部队来,她在草原上放羊,太苦了。为了让我当兵,她把积蓄都掏出来送礼了。她不识字,信都是托别人写的,报喜不报忧。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过得怎么样。” 招待所会议室,陈勇和雷中校在地图前站着。雷中校的手指在地图上游走,片刻,他抬头:“明天早上,分头走。” 陈勇点头:“好,你需要多少人?” “两个学员,三个战士。”雷中校看着他的眼睛,“要最好的!” 招待所首长套间,老赵和衣躺在床上抽烟。刘晓飞坐在床边,手里还拿着微冲。张雷坐在窗户边上,看着外面出神。 “你去睡会吧。”刘晓飞说,“醒了过来接班。” 张雷摇头:“看这个架势,这位大师哥不是善茬子。咱俩还是都戳在这儿吧,也好有个照应。” 老赵笑了:“小家伙,如果我想跑,再来十个你也不是对手。” 张雷掉转脸看他:“我知道,但是你首先要从我和他的尸体上走过去。” 老赵苦笑,半天:“你叫什么?” “张雷。”张雷说。 刘晓飞想制止他已经晚了。 “没关系,”张雷说,“如果你和我打,死在我的手上应该知道我的名字。” “你不想知道我的名字么?”老赵问。 “不想,因为你会死在我的手上。”张雷说。 老赵哈哈大笑:“后生可畏!下辈子我还会当兵!可惜没有酒,否则我就和你们两个后生把酒当歌!” “老赵,你是个爽快人。”张雷说,“我敬重你是条汉子。如果有不测,我保证我一枪打死你,你不会死得痛苦。” 天色擦亮,陈勇点名:“田大牛!林锐!乌云!出列!” 三人在大厅站出来。 “长枪交给班副,你们只携带短枪和匕首,去换便装。”陈勇说。 “是!” 招待所首长套房,雷中校把两套便装扔给刘晓飞和张雷:“换上吧,我替你们看着。今天,我们和大队分头走。” 二十分钟后,军车队出发。 远处山坡上,那个男人拿着望远镜在看。 半小时后,那两辆民车也出来了。 男人在思考着,拿起对讲机: “跟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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