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里完了就是体能,老薛真的是一点也不含糊。直到林锐做完五个100,才算早操结束。林锐累得呼哧带喘: “老薛,你别等我缓过来,我,我把你这猪圈给拆了。” 老薛又是一木头枪:“早操结束,现在正课!” “啥?!”林锐惊了,“还有正课?!” “喂猪!” 晨色当中,林锐背着背包,扛着木头枪在飞奔。老薛在后面骑车猛跟,举着养猪勺子追着打。 “老薛,你当了十八年兵,喂了十八年猪,你不觉得亏吗?” “亏,真亏。但是总得有人喂猪,我农村人,没文化,就知道部队干啥的都需要,有人扛枪,就得有人喂猪——不然,你们扛枪的吃啥猪肉?” “那你为什么还要训练呢?” “我当一天兵,就要练一天武!我十八岁当兵,新兵连结束了,有的战友当了步兵,有的战友当了炮兵,我就当了养猪的兵。我虽然养猪,但是没人跟我说,我不是个兵了。” 晨色当中,林锐对着简易沙袋怒吼踢腿,出拳如流星。老薛在后面扶着沙袋给他数数。 “老薛,你打过枪吗?” “新兵连打过。” “多少环?” “一次也没着靶。” “怪不得让你来喂猪呢!” “农村人,没文化,不懂三点一线。现在懂了,也没人让咱打了。” 晨色当中,林锐在猪圈和黑猪巴顿角力,巴顿嗷嗷叫,林锐额头青筋爆起,浑身都是泥水却不管不顾。老薛拿着秒表计时,也是嗷嗷叫林锐加油。 “老薛,打仗轮得着你吗?” “啥话?我十八岁当兵那年,我娘就跟我说:‘孩儿啊,你爷爷死在抗美援朝,你爹死在抗美援越,都是好样的。你也不能跟家里面丢人。’——轮不着,我就写血书,我要上战场。” 晨色当中,林锐绑着沙袋在路上飞奔,老薛骑着自行车已经追不上他了。林锐正在哈哈大笑,老薛拐到警卫班,跟班长说了一声,骑他们的三轮摩托出来了。林锐掉头就跑。 “老薛,你怎么总戴着那个狗头臂章啊?” “哎——别乱说,这是狼牙!是军人的荣誉!只有咱们特种兵才有!” “你算啥特种兵?特种养猪兵吧?” “嘿嘿,就算是吧。我养了一辈子猪,在步兵团养猪,在炮兵团养猪,在坦克团养猪,现在养到了特种侦察大队,也不算白当这个兵了。咱也算特种侦察大队的兵了。” “老薛,特种兵对你就那么有吸引力吗?” “老了,跟孙子说起来有个念想,你爷爷当过特种兵——咱可不兴揭短的啊,你不能跟我孙子说你爷爷养猪!” “行!那我就说你爷爷是特种兵!最棒的特种兵!” “嘿嘿,那就好,那就好!” 晨色当中,林锐跑上山头,背着背包,身上绑着沙袋,手里拿着那把木头枪。 他在山上站住,均匀地呼吸着。 阳光照射在他年轻的脸上,刚毅十足。 “林锐!快去门口!你对象来了!” 老薛跑进猪圈喊,脸都笑烂了。 林锐扔下猪勺子就跑,边跑边摘围裙。 快到门口犹豫了,这怎么跟谭敏解释啊?他想来想去只能说实话,就硬着头皮继续往门口跑。 一出门口愣住了,哪儿有谭敏啊? 他就问哨兵:“班长,我对象呢?” 哨兵嘿嘿乐:“你小子命好啊,那不。” 林锐就顺着他的指头看去,没看见人,看见一辆白色尼桑轿车。 “哪儿呢?班长你就别逗我了,你把我对象藏哪儿了?”林锐就嘿嘿乐。 哨兵一脸严肃:“我藏你对象干啥啊?你对象跟车里呢!” 林锐一愣,将信将疑地走过去,绕着车小心看。当他看到司机座位旁边的时候,茶色车窗无声落下。是一个戴墨镜的长发女孩,墨镜下面的嘴在乐: “林锐。” “我的妈呀!”林锐一屁股坐地上了,“谭敏,你啥时候整容了?” 女孩已经下车,听见他这么说哈哈大笑,摘下墨镜:“你看看,我到底是谁?” 林锐站起来仔细一看,乐了:“哟——是,是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