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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招驸马笼络英雄 认公主成全窈窕(3)


  再说岛主见小监复命,便命余大忠监造驸马府。文侯等退朝,回驾入宫。廉妃贺毕,岛主道:“此事大亏武侯!”廉妃道:“中国降来四人,武侯为之首而又年长,自然语无不从。适才嫂嫂余氏言他的妹子长非霞两岁,余大忠欲许李镇南,无奈坚辞。欲得武侯成全其事,求妾奏明主上,未知可否?”岛主道:“李之英既拒绝,何不许王之华?”廉妃道:“诚如圣论。听武侯于两将军内斟酌可也。”次日,岛主宣武侯、广望君上殿,言余大忠有妹子,欲许李之英,使为执柯,二人领命出朝。广望君道:“弟看之英、之华循规蹈矩,不但武士中罕有,虽文儒内亦少似二人之矜持者。”武侯道:“年少慎重,真大器也!”广望君道:“闻之华以天阉却余氏之请,事亦可疑。今我们前去,可诈添一家要嫁之华,看他若何。”武侯道:“即说余大忠仍有堂妹子便了。”一 路商量,不觉已到府门,下车直入。李、王迎出道:“二位君侯何由并至?”广望君道:“特来为两位贤弟贺喜。”答道:“四人同流异国,有何可喜?又何可贺也?”广望君笑道:“弟等先曾劝我,今到尔们了。”武侯道:“余大夫有二妹,皆色艺冠世,主上命同子邮执柯。”李之英惊道:“弟非不婚,但余氏何人?岂屑与结丝萝?此事宁死不从!”王之华道:“余大忠只有一妹,知弟天阉,已经断念,今如何又增出一妹来?”广望君道:“贤弟原来不知,余大夫亲妹一人,系今许李贤弟者;有堂妹二人,长者适国舅廉勇,今许贤弟,乃其幼者也。”李之英道:“管他一妹二妹,我等头可断,婚不可从!”武侯道:“此言差矣!国仇家难均未报得,如何使轻言死?”答道:“二位君侯足以办之,无庸弟等也!”广望君犹欲再劝,李之英道:“可从之事,二位君侯吩咐,岂有不从?所不从者,终不能从也!请善为辞,无徒费力。”武侯道:“我亦知余氏非匹,但奉君命,应劝屈从。若复命不获如意,请自奏辞可也。”二 人道:“何必又另费事?今就同上朝何如?”武侯笑道:“且缓商量,胡为亟亟若此?”李之英道:“无可商量,若非决绝一 番,冤家终莫断念。”广望君向武侯道:“倒是听他二人面辞,省得我们费事。”武侯乃同上车入朝,岛主与廉妃正在蕊珠楼看花,内诗入奏,随召四人上楼。岛主、廉妃俱立起身来。武侯等知系廉妃,自前朝拜,廉妃答礼退回后楼。岛主笑问李之英道:“寡人代卿主婚,武侯、驸马作伐,亦非常有之事。”李之英俯伏呜咽道:“圣恩深重,虽肝脑涂地,不能稍报涓埃。但臣有愿在先,誓于复仇之后始治家室,恳主上俯鉴微衷,存臣残喘!”说罢痛哭。岛主问之华道:“王卿若何?”王之华俯伏道:“臣之誓愿与李之英同时共立,求主上鉴察!”岛主又道:“闻卿天阉,有之乎?”之华奏道:“此丑疾也,不敢达于圣聪!”岛主正欲细问,只见内监领四个宫女,各执珠蕊,近前奏道:“娘娘言珠蕊六十年一开,极为难得。今武侯、驸马、二位将军皆是天才,应各赐一枝,以见际遇之拢”岛主道:“妃子所奏甚是,卿等可俱领戴。”内监、宫女各代插于冠中玉含花内。武侯等俯伏谢恩。宫女即为四人理裳,岛主扶起平身,宫女含笑而入。

  岛主命内监并赐文侯不敷出、顾庶长、余大夫各一枝,乃问武侯道:“天阉能医否?”武侯道:“须断尽七情六欲意念三十六 个月,加以药力调治,自可全除。”王之华道:“岂有能断尽意念三十六个月者?”只见内监出奏道:“娘娘言王将军有病,自应只许李将军。如仍不从,娘娘召王将军进见面问。”岛主笑道:“王卿可恭奉慈谕。”王之华只得随内监转过串阁,径由曲榭旋到后楼,只见廉妃迎下道:“王将军,汝瞒得人好也!”王之华道:“臣有何事敢瞒娘娘?”廉妃道:“且问尔李将军是男子是妇人?”之华见问,心内大惊,强笑道:“那有妇人做将军之理?”廉妃笑道:“要有,自不只一个。卿可从实说来!”之华道:“臣虽与相处多时,并不知他是男子是妇人。”廉妃笑道:“卿是男子是妇人?!”之华道:“娘娘休得取笑!”说罢转身道:“臣是外臣,不便久在娘娘跟前取咎。”廉妃笑道:“卿是天阉,便多耽迟也不妨事。只问汝与李将军两耳垂上如何俱有眼孔?”之华道:“中国习俗,凡生子者,爱之恐其疾病,则为女妆,是以两耳珠皆有通眼。”廉妃道:“原来如此?脚内无骨何也?”之华道:“焉有脚内无骨之理?”廉妃道:“因疑李将军是妇人,故使宫女插花理裳,以便细看。岂宫女未捻卿靴耶?”原来,之英、之华系表姊妹,李重进被围,安心殉国,使二人男妆逃出,请兵复仇,不期漂入浮石,不料又被廉妃识破。当下,之华想道:“先捻脚时,深为可疑,今料难瞒,不如直道罢!”乃上前俯伏道:“臣等为国亡家覆,欲往邻邦借兵报仇,不期漂到上国,诸事望娘娘包涵!”廉妃问道:“李将军怎么样?”之华道:“与臣相同。”廉妃道:“如此,二人拜小童为母如何?”之华大喜,慌立起身来,行了八拜之礼。廉妃道:“既已言明,则须改妆。”令宫女引入后阁,并令召李将军面谕。

  却说之英见之华往后楼去,心中忐忐忑忑,忽闻召他,内监又带笑容而目注视,情知有故,端立不动。岛主道:“妃子召卿。”之英道:“外臣不应入宫。”内监跪奏道:“王将军已说清了,娘娘只召李将军当面一决。”岛主起身视之英道:“寡人带卿同往如何?”之英难于再辞,只得随岛主进后楼,并不见之华。廉妃带笑道:“李将军原来有妇,自应坚却余氏之姻。”岛主道:“如何知其有妇?”廉妃道:“现在这里。”回视宫女道:“可请公主出来朝见。”李之英听得,疑惑不已。只见宫女拥出来的正是之华,朝见毕,岛主惊道:“这是王卿?如何装作女子?”廉妃笑道:“问李之英便知其详。”岛主转问之英,正难回答,只见之华走到跟前,附耳将廉妃疑系女子,令宫娥视耳摸脚,已经试破,并认为公主的话说明,请亦拜为母,之英首肯。之华扶到廉妃面前,廉妃道:“且先更衣,再见礼罢。”之华同宫女引入后去。岛主不知底里,心疑,亟问,廉妃将见二人行步猜似女子,因借赐珠蕊花枝,使宫女审察,果然耳有双眼,靴如无脚,实系假妆。召诘出来,已认为公主,逐细说明。岛主鼓掌笑道:“奇事!奇事!”之华领着之英出来朝见,岛主问道:“二位公主夙昔行径,武侯知否?”之英奏道:“妾等为请救兵,更装杀出重围,并无知者。”岛主笑道:“为着非霞选择驸马,费尽气力,今又添两个年亦相等的,如何是好?”廉妃奏道:“妾想武侯未有家室,二女已是桃夭时候,非二女不足以配武侯,舍武侯,二女亦无择婿处。”之英、之华连忙俯伏奏道:“妾等愿终身服侍娘娘,若是归于武侯,这却断断使不得!”廉妃问道:“何也?”之英奏道:“妾等同舟共处多时,今归武侯,是无私有弊了。”岛主道:“毋妨!真假自有分别,寡人且出问之。”乃到前楼。文侯、顾庶长、余大忠俱来,赐珠蕊,岛主问道:“武侯、驸马同李、王二将军相处孰久?”广望君道:“臣于某时朝贺始与两将军相识,仲卿自中国偕来,相处最久。”岛主问武侯道:“然乎?”武侯答道:“臣自大通附船,各诉同病衷情,心契志合,如手如足,臣最久与相处。至于天阉,则未之知也。”岛主道:“今据李将军自称亦有暗疾,此事如何办理?寡人且将二子幽居宫中,以待其愈。”顾庶长奏道:“自古未有人臣居幽宫禁之理!”岛主笑道:“两庶长可后行,从容议之。”武侯等闻命即退。岛主道:“武侯请便,驸马亦且暂缓。”武侯乃同余大忠下楼,出朝相别。岛主问广望君道“驸马可曾细诘二将军来历?”广望君道:“臣自黄山追随仲卿,误以赤鲤为马,乘之落于浮金之赤龙潭,不图再见仲卿矣。及与复聚,始知其由故国同李之英、王之华飘流到此。其中来历,实未深知。”岛主乃将之英、之华原系女子男妆,今被廉妃识破,认作公主,欲使俱归武侯,二女不可,详细说明,三人深为骇异。岛主笑道:“此事且莫说明,寡人主之,三卿执柯可也。”文侯等齐声道:“必须如此,方成事体。臣等谨遵恩命办理!”乃同退下出朝,到武候府内。武侯迎问道:“三公后来,闻李、王二将军信息否?”顾庶长道:“两人消息且缓言之。今主上因武侯功劳显赫而室家尚虚,有犹公主年已及笄,才德兼优,特命下嫁以奉君侯箕帚。”武侯道:“不佞已有妻子,何敢复以公主为妾?”广望君道:“家乡无有返期,妻子处兵乱之际,存亡未卜,安可断绝宗祧?”武侯道:“贤弟此言差矣!天若弃吾,虽再多娶,适增罪戾。若不当绝,妻子定然无恙。”文侯道:“主命如何违悖?君侯不遵,请自面辞!”武侯道:“似此,无辜缠扰,也轮到我身上来!”广望君道:“弟也是这般说。且同去面君定夺便了。”四人乃同出门,登车入朝,岛主召入鸿渊阁,问道:“武侯何缘不豫?”武侯奏道:“适蒙圣思念及旅臣家室,铭骨镂肝,无以稍报。但臣有妻子,断不再娶!”文侯道:“却主上天恩,已为不顺;甘孤身无后,又为不孝。”武侯道:“如逼臣娶,只要有三件事俱全方可。”岛主道“那三件?”武侯道:“一、皇亲宗室大臣世家不娶;二、非中华生长不娶;三、无文武全才不娶。”岛主大笑,文侯、顾庶长、广望君齐笑。岛主道:“此三 事安能得全?武侯既不愿娶,李、王二将军亦系同样。依寡人之意,将武侯府、将军府并合通联,先生同李、王二将军终身相处如何?”武侯俯伏道:“谢主上天恩!”顾庶长道:“君前无戏言!”武侯道:“情愿同二将军终身相处,并不敢欺谈。”文侯道:“武侯中计矣!”武侯惊道:“仲卿中何计?”广望君乃附耳将二人实系女子的话细细告诉,武侯骇然道:“焉有此事?”顾庶长道:“所谓犹公主者,适所认也,又与君侯‘三 不娶’之意相合,可改为‘三必娶’矣!”武侯复奏道:“臣与二将军同居多时,今告完姻,恐伤风化。”岛主道:“寡人自有道理。”乃使内监将细话传入珠蕊楼。

  之英、之华闻得,恳求廉妃道:“此事有玷名教,断不能行,千祈作主。”廉妃道:“二人贞坚,我已深知矣,然亦不可不表明白。”随命内监回奏,请开玑珠库,取白贞珠作证。正是:童身若果非完璧,觌面如何对异殊?

  欲知如何作证之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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