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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指指床间,委屈道:"你看,这人把脏血都弄到我床上了。"

  夕姑姑掀开被子瞧了瞧,又将我一打量,忽然恍然大悟般笑道:"栖情,你知不知道,是你长大了?"

  "我长大了?"我还是有些莫名其妙。

  这时,又是一股热流从体内涌出。

  我一惊,忙低头看时,分明见一抹嫣红慢慢透过寝衣渗出。我扭头一看身后裙摆,亦是一片狼藉残红。

  那些血,是从我身体里流出来的?

  我差点儿晕过去,一把扯住夕姑姑,叫道:"夕姑姑,我怎么了?怎么了?"

  夕姑姑扶了我坐下,温和道:"不用怕,不用怕,是喜事,喜事。癸水来了,证明公主长大了呀!"

  长大了,不再是小女孩,而算是女人?我恍惚记得曾见宫女在背地里用过一些物事,也曾听过一些谈论,脸上骤然烧起,嗓门顿时变作蝇蚋,"也就是说,女孩长大了都会有这个,是不是?"

  "是啊。有了这个,女孩子就可以结婚生养了。"夕姑姑含着笑,抱住我,身上的气息温暖地透衣而入。"夕姑姑应该早点儿教你些事,就不会让你今日虚惊一场了。"

  我安了心,伏在她怀里咯咯地笑。

  忽然我一眼瞥到安亦辰,他脸上也是潮红一片,似笑非笑。

  想起方才他待说不说的神情,看来他是懂得的。

  连他都是懂得的,我却不懂,闹出这么糗的笑话来!我又是一阵气往上冲。

  我推开夕姑姑,一把拽起枕头,就朝他扔去,"早说了不许你到这帷幕里来,为什么又进来?不要脸!不要脸!"

  安亦辰仓皇地退去,狼狈不堪。

  "夕姑姑,把他赶走!"我任性地叫道,"我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让我这么糗的人,天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提醒着我的糗事,不是想让我窘死吗?

  "公主,你这个时候赶他走,怎么向人解释他大白天从你屋里走出去?而且公主你真想让他死吗?他应该是宇文昭一心想杀的人,你也帮宇文昭杀他吗?"夕姑姑语调依旧温和,却是一连串的反问。

  我瞪着那个显然已经懂事--至少比我久经人事的少年,很想冲过去杀了他。

  可惜目光终究无法杀人。

  夕姑姑已拉着我道:"我们出去换衣服吧。公主既然觉得不便,这几天就跟我睡在外间吧,这屋子先让给他好了。便是觉得脏,改日我们叫人多打些水来冲洗一下不就行了?"

  我实在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了。只可惜了父亲给我留下的奢华陈设,居然留给了这么个叛臣之子住,真让我不甘心。

  母亲知道我来了癸水,又忧又喜,只悄悄地和夕姑姑道:"嗯,先悄悄地吧,不要让人知道了。"

  癸水来了,便是女人,而不是小女孩了。

  宇文昭父子若是知道,看我的眼神想必会有些变化了吧?

  宇文家这些浑蛋,早在破宫之初便对我不怀好意,只是我年纪尚小,我那倾国倾城的母亲又明里暗里多次提醒宇文昭约束家人部将,萧采绎又看护得紧,才能一时无恙。

  饶是如此,母亲后来还是答应宇文昭,把我许给了他的第三子宇文清,确定了我未来的名分,如此宇文昭看我的眼神看起来才有点儿像个长者,宇文颉也不来骚扰我了。

  对此我倒没什么意见。据说这个宇文清从小孱弱,不得不在佛门隐居疗养,十多年都不曾返家,大约病得不轻,等我到及笄之年,他能不能活着和我成亲都是个问题。何况天下正乱,天知道几年后会是怎样的情形!真到万不得已时,让他和父亲一般"暴病"而亡,也不是太难的事。

  那个素未谋面的宇文清,比安亦辰还可恶。和他的亲事才定下来,便气跑了一直保护着我的萧采绎。

  安亦辰的事,我并不敢让母亲知道。她的心事本来就重,不想再让她操心了。

  宇文昭显然有心事,上午和母亲、君羽一起受了众人朝拜后便匆匆离去。我因身上不自在,中午和母亲吃了饭,便回屋去睡觉。

  夕姑姑一面用暖炉焐着被子,一面道:"我虽然换了新被褥,可床小了些,也不知道公主睡不睡得惯。"

  我不怀好意地向自己的内室探头看着,笑道:"也许我们可以睡到屋里去,另外找个平常用不着的黑屋子把那人给扔进去关上几天。"

  安亦辰居然还守在炭炉旁边,盘膝坐着,面色更加委顿苍白。

  桌上放了夕姑姑为他准备的清粥和包子,依旧整整齐齐,看来一口也没动过。

  "真娇气。那么热的屋子,还只守着火炉。"我嗤之以鼻。

  夕姑姑也探头瞧了瞧,却似吃了一惊,急急扔了暖炉奔入屋子,奔向安亦辰。

  "公子,你觉得怎么样?"夕姑姑伸手在他额上一探,立即缩了回来,"你在发烧?"

  安亦辰睁开眼,很勉强地笑了笑,道:"夕姑姑,我没事。"

  我伸手在他额上一摸,也吓了一跳,烫得快和火炉相似了。怪不得他一直抱着火炉,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是冻着了?"夕姑姑猜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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