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456网文网 > 胭脂绝代之玉娉婷 / 三月暮雪 > |
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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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太早,沿路找不到一辆马车。穿针这一走,就是整整三个时辰。 到了并州城内,她实在走不动了,腿脚麻涩涩地疼。好容易挨到了南宫府外,守门的看见穿针笑着打招呼道:"姑娘,今日又过来了。" 穿针勉强一笑,"烦请大叔进去叫一声夜公子,说小女子有要事求他。" "姑娘来得正巧。"守门的笑道,"夜公子今日要回去了,你要是来晚了就见不到了。"说完,乐呵呵地帮她叫人去了。 穿针闻言,觉得铺天盖地的昏暗迎面袭来,浑身无力得连站也不能,后退几步跌坐在石阶上。她失神地盯着路边的白玉簪花,眼睛渐渐模糊。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想起那一日,引线轻盈地转个身,长发迎风飞舞。她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那时她的脸上是无尽的爱慕。他,便是引线心中那有情的郎了!那个叫夜秋睿的男子,在阳春三月的那个午后,踏进了引线的心,成为第一个走进她生命的男子。 十六岁,恰是人生青葱过尽的时节,依然仿佛梢头豆蔻,红艳欲滴--他可知道? 她要问问他,为何伤她的引线的心? 气候闷热得出奇,连一丝风也没有,火燎一般热。她不知道初夏的天会是这样,五脏六腑似被烘焙着,煎烤得难受。 "你来找我?" 穿针缓缓抬起眼眸。夜秋睿一袭白色站在面前,俊美的脸上微蕴笑意,眼睛里带着几分朦胧,定定地望住她。 顿时,一股温热的暖流从心口波及到全身,穿针纵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失措地将手抚在酸疼的小脚上。 晨光被他的身影遮住了。他蹲下身,温和的眼神落在她的脚上,嘴角很自然地弯起,竟有一种无邪的味道。 "一定是走来的,累坏了吧?"他悠然说着,声音柔和。在穿针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他很娴熟地褪了她的绣鞋,双手极轻柔地揉捏着。 穿针心尖处被烫似的猛地收缩一下,血脉突如其来地扩张开来。她涨红了脸,"你……别这样……"边说边甩了他的手,将绣鞋重新套上了。 他没料到竟遭穿针拒绝,淡淡的笑意迅速地隐退了。 "你为什么这样待线儿?你怎能那么说……"穿针一字一字地问着,很是吃力。 "我说的是实话。我不喜欢你妹妹那样类型的。"他依然淡淡地回答,口吻里透了深深的失望,"没想到你这样把我当人情送了。" "可你也不能那么说。你说错了!"她声音很低,语气却近似呐喊。 "我喜欢你,难道也错了?"他的声音有了一抹的受伤,"你到底怎么想?" "我什么都不想。"穿针轻摇头,斑驳的阳光落在了她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奈。她眼中也微微闪过一丝伤怀,"是我错了,不该……认识你。你知道我的身份。" "我知道,所以我不强求你什么。"他的语气缓和下来,眼光一瞬不瞬地凝在她的脚上,"可你也别拒绝我这份感情,我只要你心里明白就够了。" 她抬起眼。他的笑意浅浅,款款相顾间,眸中似有一簇极明亮的火光盈彻。她的睫毛抖动了些许,一颗泪无声无息地划过她的脸颊。 "别哭!本来我很生气,想这样不告而别的。"他反而笑了,从衣襟里掏出一块白丝罗来,轻轻地将她脸上的那颗泪抹去了,"以后别把我乱送人。" 她将白丝罗拢起。粉红带白的山茶花怒放,他竟将它珍藏入怀。她在感动中看着这张俊朗而真挚的脸,心里划过一缕忧伤。 她明白,他们之间什么都不会发生。他们是彼此的镜花水月,不曾求佛百世,也不能共求来生。他们就像是偶遇的路人,她只能陪他这一程。 他的手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似乎已经读懂了她心中的忧伤。她嫣然一笑,轻轻柔柔地对他说:"谢谢你。" 天气愈来愈炎热。 那件事后,引线再也不理穿针了。 从小到大,引线向来都是被人小心呵护着,一切均由自己做主。有时,她甚至会以孤高傲慢的举动,对家人、对别人加以藐视。对她而言,穿针这次真的刺伤了她。如果穿针向她解释、哭泣、求饶,或许她的心情会好受些。 然而她终是失望。穿针继续埋头做着自己的针绣活,人也愈加沉默寡言。尽管她依然温柔地叫着线儿,在引线的眼里,穿针如水的眼眸似一刃刀锋,将冰凉的刀气削进她的心骨,除了阴险依然阴险。引线心中的恨愈发深了。 这天,穿针手头的活做完了。她抬起头,望了望阴霾的天。 自他离开,这天空是持久的灰,不曾明媚地蓝过。持续下了几天的雨,土地河水都喝了个饱,泥石路上遍地都是坑坑洼洼,她走得很困难。 南宫老夫人的院子后面,长满了胭脂木,一株一株娇润的粉红。她把绣完的锦缎交给管家就走了,怕老夫人又追着赏赐她什么。 也许针绣活是夜秋睿安排的,她只能感激。 南宫府内出奇的安静,曾经的华堂绮宴,酒绿灯红,已经湮灭无踪。 踩在泥石路上,一阵阵大风突然刮了起来,大块浅灰色的云朵疾走如飞,路边的柳树兴奋地摇摆着袅娜的身姿。风吹得穿针站不住脚,裙摆长发纷飞。 她看见村里的许多人都朝着庄稼地跑,里面也有龚父的身影。她甚至还看到娘也出来了,后面跟着引线和庆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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