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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玉紫,在那剑客跳上马背时,突然上前一步,朝那剑客盈盈一福,脆声求道:"家父实有贤才,愿公子用之!"

  那剑客瞟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此等事,姬无须担忧。"

  玉紫谢过后,慢慢退后,继续低眉敛目。这时,佩姬诧异的声音传来,"姬父为公子子堤的食客吗?"

  玉紫转身,行了一礼后,平静地应道:"然也。"

  佩姬愕愕半晌,道:"父为权贵食客,自身亦是贵女,善!可居上等之室!"

  玉姬乖巧感激地应道:"谢佩姬恩德。"

  她故意在那剑客面前提到父亲,便是想达到这个效果。她要让佩姬等人知道,她还有一个父亲在公子子堤身边,他会记得自己这个女儿,更会时不时地在公子子堤面前提起。她的事随时可以传到齐太子的耳中!

  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轻易被伤害,更不会无声无息地被人处理掉!在职场上混了两年,玉紫深刻地知道,初到一个地方的新人,总是有人想欺负的,她得有备无患才是。

  佩姬显然很是满意玉紫的乖巧,她笑了笑,声音温和可亲,"姬,可有名号?"

  "妾名为玉。"

  "玉?真是好名字啊。"佩姬抿唇一笑,眼角细纹若隐若现,她转过头,朝着扶持玉紫下车的两侍婢说道,"玉姬手有细茧,身形略瘦,你们煮羹时,多加羊血!"

  "诺!"

  "去吧。"

  "诺。"

  清脆的应诺声中,玉紫被两侍婢扶持着,踩过厚厚的落叶,绕过浅浅的池塘,向着东苑方向走去。

  一个二十多岁,做姬妾打扮的女子来到佩姬身侧,她盯着玉紫的背影,问道:"此女甚美,举止不凡,是否会让太子欢喜?"

  佩姬摇了摇头,冷冷地说道:"鲁女固执多礼,乃贵女中的下品!你看这玉姬,行走之时,腰背僵直,举止呆板,浑然一木鸡。这等妇人,就算生得再美,也不会为丈夫所喜。"

  那女子听到这里,欢喜起来,"善!如此一来,吴袖夫人便可放心了。听闻公子子堤要献姬,吴袖夫人中心惶惶,深恐恩爱被夺。妾这次前来,连药都已备好。这鲁女既然是无趣之人,那就无须防备了。"

  佩姬笑道:"请转告夫人,尽可放宽胸怀。"

  一转眼,一个月过去了。这一天午后,玉紫懒懒地睡在巨大的床榻上,伸了一个懒腰后,她侧过头,看着从纱窗口透进来的黄晃晃的日光。

  这一个月,佩姬令人把她丢到一个院落后,便再也不理她。佩姬不理她,侍婢们也当她可有可无。她在不知不觉中,竟在齐太子府中当了一个月的米虫。

  玉紫又伸了一个懒腰,这时,一个有点尖厉的声音响起,"玉姬可在?"

  玉紫慢慢坐起,清声回道:"在。"

  "太子有令,今晚之宴,众姬列席!"

  "诺。"

  玉紫洗浴后,把长发披散在脑后,额头上吊着一块玉佩。当两个侍婢要按照潮流给她的双颊涂上又红又厚的胭脂时,被玉紫给拒绝了。

  她挥退侍婢,素着一张脸,静静地跪坐在房中,在牛油灯散发出的浓浓烟雾中一动不动。她一定要镇定,一定要把自己隐藏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嬉笑声、脚步声络绎传来。看来,美人们都动身了。

  两个侍婢小声地禀道:"姐姐,宴已始,请姐姐入席。"

  玉紫站了起来。二十个来自各国的美人们,穿着各自国家的华服,摇曳生姿地行走在前面。玉紫紧走几步,悄无声息地跟在最后面。

  比起众女,玉紫的打扮实在太不起眼了。她不像各位美人那样,穿的是自己从家乡带来的特色服饰,而是府中发下来的,中规中矩的姬妾霓裳。而且,她还素着一张脸!

  越靠近宫殿,众女越紧张,嬉笑声越来越少,脚步声也越来越沉重凌乱。她们知道,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到来了。在这样的夜晚,若能博得太子欢心,便可一飞冲天,成为齐太子后宫的夫人之一!

  同时,她们也有可能从今天晚上开始,媚笑于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中。因为诸国间的贵族,都喜欢在这种宴会中把她们这些美人赠送给臣下和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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