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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二


  "我们……这转得也太快了,朝廷会奇怪的。"令月不知怎么了,心里就是恐慌地在找寻着理由。她说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喜欢这种被爱的感觉,却又不想现在就接受……为什么呢?她还不算是"爱"他吧?

  "你居然也会脸红……"袁螭这厢却坏笑着俯下了头,"哟,本公子得好好端详下……"

  嬉笑间,她被他揽得紧紧的,他那温润的嘴唇,一点一点地啄上了她的面颊……她能感受到他胸脯的起伏,听得到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要干什么啊?"令月的心里慌乱个不停。

  "看星星……"袁螭不怀好意地回答着,双手伸入了她的衣襟……

  "你的伤还没好呢!"她仗着最后一丝冷静吼了出来。

  "唉……你能不能不提醒我这个……"

  平叛的战事很紧,战斗却很拖沓。海两岸的左军府和贾春华二部,双方都像是隔山唱戏的草台班子。每日里只是卖力地吆喝比划,却从来不真刀真枪地出主力相拼。攻的没章法,守的也没头绪。尴尬的相持阶段,一拖就是数日。

  袁螭没有闲着,他给蓁王李成器的战况汇报写得却是有声有色,精彩激烈。但私下他也忧心忡忡,海平面上总是干打雷不下雨,怕其中的猫腻,也隐藏不了许久了。

  可令月很喜欢这样的生活,不用操心,没有压力。这可比她在赵家大院里的日子舒服多了。眼见着袁螭的身体一日一日地见好,她有时候就在邪恶地盘算着--该是可以舒筋动骨的时候了吧?

  只是,日子久了,她发现竟越来越读不懂眼前这位袁大公子了。这袁螭一会儿亲热友爱地与她亲密无间,再一会儿,看着却又是严峻隔阂冷漠之极……总之,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是始终隔着一层肚皮,像是从山上抓回来驯养的狼崽,被它用舌头舔得舒服,可就是心不踏实。狼毕竟不是狗--这是从赵真那里学来的比喻,令月觉得很贴切。

  尤其是这几日,袁螭面上待她一如既往的好,两人的关系更胜于以往,越来越演变成为胶着状态。但令月总有种强烈的感觉,她能敏锐地观察出,袁螭总是挑着她正好不在的时候布置一些事务。刻意的?无意的?她预感这其中刻意的嫌疑很大。

  连着数日,海青、海龙都不见了踪迹。袁螭也似有了大的心事,经常望着海那边的岛屿,一边咳嗽,一边神游。

  暑气渐消之后,袁螭的病加重了。一个晌午,海龙兴高采烈地回来了。令月能清晰地分辨出他的头发是入盐水泡湿后生生熬干的--这和出湖水的感觉完全不同,这海龙八成应该是去海对岸了。

  "令月,去将黄忠找来。"床榻上的袁螭又吩咐她去喊人来了。

  令月应了一声,不动声色地走了。既然那袁螭避讳她,她也懒得理会了。他毕竟没将她当做心腹。她的心思也冷清了许多--赵真说得真对,狼对你再好,也不要忘记它是一条狼。所以,不要全心地对人,也不要奢求别人全心对你。她突然间看开了。

  八月初一,岛内传来捷报。名为在朝廷威风所向、左军府几日的攻势之下,终于破岛成功;实为贾春华部将反水将其杀死,隔海派来使者,降了。蓁王李成器甚为欣喜,上奏天听的同时,命袁螭直接写奏报上京。这是一个大大的奖赏,这是无官无职的左军世子袁螭第一次在朝政中正式露脸。

  于是,这日一早令月还在前厅厢房休息,就听到七福传来的公子指令:让她去城里寻些临摹的字帖回来。想想也是,袁螭那敝帚自珍的大字,若要出阁面圣的话,着实该好好练习一下了。令月整理了下仪容,到院子里用冷水洗了把脸。她好像有些明白海龙的去意了,她说不准自己是否猜中了袁螭的计划,但她总觉得这胜利来得过于诡异,应该是袁螭和那边私下达成了什么……令月迈步出了门,又想了想,还是先去道贺一声的好。顺便,也瞧瞧那袁螭病中得喜的表情举动,看她能否再套出一两句有用的话来……

  令月堆上了满脸的笑容,步履轻快地进入了公子住的后衙。她还未走到甬道的转角,就听得袁螭的屋内笑语嫣然。胜利的喜悦?也不是……那笑声虽都是些大老爷们所出,但却奇怪的低柔、温馨得很。大家都在开心、开怀地笑,但那笑声却很是端庄、矫情,丝毫没有放肆、发泄之意。

  --这里面一定有女人。这是令月在学堂里养成的第一直觉。她心里当即咯噔一声,收住了脚步。

  那门是开着的。隐隐飘来的声音,有失踪许久的海青、大嗓门的海龙,还有,话语间带着咳嗽声的袁螭……令月快速地扫视着四围,见庭院内并无人注意到她,赶紧低头闪身,绕弯蹿进了主屋边的茶水耳房。她入了门,反手轻轻反扣住门闩,断定屋内无人之后,再慢慢插紧了门。她蹑手蹑脚地移开了西边几个齐人高的柜子,柜子后侧,闪出了一排隔板帷幕。那一边,就是袁螭的主室了。令月屏声静气地将耳朵悄悄贴了上去。

  "公子最近可放肆了许多!"这是海青的声音。

  "我们可都管不了啊,您可是来了。"海龙也附和着。

  "咳,咳……你们倒挺会告状的啊。"袁螭的咳嗽声竟也夹带着缕缕笑意。

  这是谁来了?令月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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