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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你个臭婆娘，别以为手中拿把破铜烂铁，老子就怕了你！老子这次有备而来，那小子不在，看谁护着你们！”那汉子今日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心中正在愤恨之中，听青弦拿话激他，顿时暴跳如雷，声如洪钟。他昂首挺胸，朝身后潇洒一招手，厉喝大声道：“兄弟们，给我上！”

　　“谁敢！”青弦柳眉倒竖，执剑横立，与一帮匪盗分庭对峙，虽然敌众我寡，她周身散发的气势却丝毫不弱。

　　安然坐在马上的虬髯汉子突然指天而笑，发出一阵怪异的桀桀之声，衬得眉间那道深深的沟壑越发山高水险。他阴阴道：“老四，兄弟们不能白白踩这一趟，可惜这娘们是个徐娘半老的雌老虎，味同嚼蜡，兄弟们对她没胃口，卖到窑子里也值不了几个大钱。倒是躲在她后面的这小娘们细皮嫩肉，一张脸水灵灵的，拧一把都能滴得出蜜来，正好押回去给弟兄们开开荤，解解馋，玩腻了再卖到山下怡红院，转手又是不少钱。”

　　“好嘞！”立在马下的汉子得令，立刻耀武扬威了起来，冲着身后震天一喊，“兄弟们，咱们老大开口了，还不给老子上！”

　　身后一群壮汉虎视眈眈，两眼放光，如狼似虎般跃出，齐刷刷压上来，势如破竹地扑向被越围越紧的两人。

　　“主子，小心！”危急之中，青弦不忘护住身后子夜，万般叮咛。她眉尖一抬，手中软剑向前一送一抖，盛起一片璀璨的白芒。

　　白芒似锋利的神刃一片，瞬间刺进群匪心脏，以超光逾影之速在众匪之中削开一道口子。一时间，剑刃如雪，枪戟生寒，夹杂着马匹的嘶嚎与众人的怒骂之声，片刻工夫青弦已与盗匪混战在了一起。

　　子夜起身，丝毫不将周围的乾坤缭乱放在心上。两弯恬淡双眉秀如弦月，刀光剑影之间，仍不忘伸手掸了掸身上尘土，这才俏生生立在马车之侧，双手垂入流云广袖，丝毫不做任何抵抗。

　　她抬头，微微睥睨四周，近处怪石嵯峨，花木疏疏，更远处山中雾气氤氲，半空闲云飘忽，流岚回旋。数十个张牙舞爪的盗匪，表情狰狞地挥刀欺向自己，混沌的目光里映起猥琐一片，淫光无数。

　　青弦手中软剑舞成一团白光，枪林剑雨中，不忘回眸搜寻子夜身影。但见几道人影狞笑着冲子夜扑去，不由勃然变色，欲要返身折回，无奈却被数十个盗匪缠住无法脱身，眼睁睁看着子夜束手就缚，落入一群淫爪，“主子！”

　　她心中大急，手中软剑越挥越快，将一团白芒舞得密不透风，无奈敌众她寡，对方前仆后继，始终将她困在离子夜一丈之外。青弦心有余力，却也鞭长莫及，只有暗暗将十一的祖宗十八代胡乱咒骂一通。

　　忽听云外一阵啸声激越，苍茫云色掩映之下，荒原枯藤之中，猝然跃出数个黑衣蒙面之人，如同一碧无痕的水面霍然投入巨石，立刻秋波横生。

　　黑衣人出手凌厉，招式多变，每一招都击在对方命门之上，招招紧逼，盗匪立刻翻倒一片，只剩下孤零零几个盗匪犹在负隅顽抗，场上局面险象环生，顷刻间天壤倒置。

　　缚住子夜的几个盗匪最先被几个黑衣人一掌击落，口吐鲜血，逐一绝倒在地，只剩数缕微弱气息。

　　一时间血花飞溅，腥如红雨，子夜的衣角染了团团血色，让她的整个人平添了几分难测的妖异。她重获自由，脸上却无半点欣喜雀跃，反而眉宇疏淡，眸中冷然，望着不远处几片诡谲波云，挑眉而叫：“十一，还不出来！”

　　隔着空气阻滞，山岚氤氲，她的话破风而过，似晴空霹雳，滚落在地。流动的空气瞬间凝滞，万物辽阔，天地忽然静默如僧，隐隐有杀气泛滥，风暴骤然。

　　黑衣人如中雷击，猛然停手，互相对望一眼，转身便要抽身离去。

　　说时迟，那时快，埋伏于近处的十一领着数十青衣男子，势如闪电地奔了过来，瞬间将这几个黑衣人连同吓得趴在马上不住瑟缩的虬髯汉子团团围住。

　　青弦见原本的劣势突如其来地逆转，忙回身横剑，护在子夜身上，一双烟青眉黛，溢满警惕。

　　“自己人。”子夜见她小心谨慎，心弦绷得如惊弓之鸟，忙微微一笑，伸手拨开横在胸前的软剑，示意青弦安心。

　　山中虽然天光透亮，却因为山雾重重，本来就没有几分明朗和煦，一场乱战，腾腾硝烟染了半天穹庐，让原本肃杀的天气，更加添了几分阴冷萧瑟。子夜迎风独立，一双碧水生盈，双瞳如剪，定定望着立在眼前的数个黑衣人，眸光明灭不定，瞬息万变。

　　“既然已经露了痕迹，不如都把黑巾掀了，光明磊落的多好。”子夜的声音极淡，却有着让人不容轻视的威仪。她转头，朝十一丢了个眼色，不紧不慢道：“十一，出来认认。”

　　十一应了一声，虎步前行，来到离他身旁两个黑衣人身边，见两人兀自不动，行如木雕，微微紧了紧双眉，做了个请的姿势，极有耐性地立在身旁。

　　露在空气中的双瞳里映出一双璀璨如星的眼睛，两张脸对望一眼，片刻的面面相觑之后，终于涤尽最后一丝犹豫，伸手将蒙在脸上的黑巾缓缓扯落。

　　十一目不转睛地望着，等他看到黑巾之下袒露的两张芙蓉玉脸，不由呆了一呆，“天机双姝？”

　　“霍长安的人？”子夜眼角堆笑，仔细打量两人。眼前两张玲珑双谱，一色眉眼，相同五官，就连浮凸有致的身形，也如同一个模子里铸出来一般，几乎毫厘不差。眉梢一缕浅淡英气，映得原本媚如繁花的玉颜，多了几分宜静宜动的飒爽之气。

　　子夜洞若观火，了然点头，“风流倜傥，长袖擅舞，原本就是霍长安的本色。”

　　“婉风，婉晴，见过姑娘。”两女见子夜频频注目，忙伸手朝她行了一礼，朱唇轻启道，“主子新婚燕尔，不方便远行，特地命我姐妹二人尾随而来，暗中保护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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