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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婉妃望了望低声呓语的萧逸，莲步轻移，弱柳扶风地行到萧逸身旁，与他并肩而立，善解人意道：“回皇上，映容是臣妾同宗的妹妹，近日皇上政务繁忙，家父怕臣妾在宫中烦闷，特地让映蓉进宫来与和臣妾做伴。我这妹妹，最是调皮，新奇花样层出不穷，皇上看了可还喜欢？”

　　“哦？”萧逸轻哦一声，伸手捏了捏婉妃圆润细腻的下巴，低头浅笑，“爱妃是怪朕不懂怜香惜玉，近日冷落了你？”

　　“皇上又拿臣妾取笑。”婉妃见萧逸当众亲昵，不由两颊酡红，提起衣袖欲遮还羞，眼波流转之中，朝跪在池水中的江映蓉殷殷长唤了一声，“映蓉，舞止歌尽，还不快上来让皇上好好看看。”

　　“是。”

　　池水中顺风送过来出谷黄莺般清丽幽婉的一声，江映蓉斜抱琵琶，云鬓峨峨，半掩住仙姿佚貌，双足点水，旖旎朝岸边行来。

　　众人一惊，只道这样楚楚的一个娉婷佳人转眼就要落入水中，不由为她在掌心捏出了一把冷汗，更有胆小的宫娥见状，忍不住轻噫了出来。众人瞪大了眼睛，呆望了水中半晌，却见她行走水中，袅娜生姿，如履平地一般，偶尔有水花溅起，飞落裙裾，如珠似玉，叮咚如佩。

　　婉妃满意收回目光，凤目微斜，朝侍立在旁的紫俏轻睨了一眼。紫俏心领神会，连忙蹑手蹑脚地出了敞轩，扶过正要跨上岸来的江映蓉，接过她手中的焦桐琵琶，伺候她穿过鞋袜，换下濡湿的衣裙，重施朱粉，才扶着她进了揽月轩。

　　初时，江映蓉立在一池碧荷之中且歌且舞，众人目力所及，隐约窥到她半幅姿容绰绰，却看得并不十分真切，直到她走上前来，才见她云鬓如雾，双瞳似剪，朱唇皓齿，靡颜腻理，竟比婉妃还多了三分颠倒众生的娇媚。

　　子夜立在轩中一角，只觉眼前忽然一亮，抬头恰好望见那张杏脸桃腮的脸，似轻云出岫一般浅露微笑，猝然一惊，不由双脚生根，愣在原地。

　　婉妃伴着萧逸，早已经重新落座，江映蓉俏颜微垂，两颊红晕飞起，余霞成绮，对着上座两人娇娇弱弱地行了一礼，“映蓉叩见皇上、娘娘。”

　　“免了吧。”萧逸双瞳微烁，如蒙雾雨，看似颇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江映蓉一番，挥手示意她入席落座，一面朝婉妃看道：“静儿有如此绝色倾城的一个妹妹，朕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婉妃臻首半摇，薄唇微动，正要回答，却见江映蓉一双美目顾盼流转，巧笑倩兮之中朱唇半启，声音清越可听：“回皇上，映蓉出生时胎里带了寒气，因而从小体弱，爹爹怕我养不活，所以将我养在深闺，平时不许外出。虽然和姐姐有同宗之谊，却是出了五服的远方亲戚，平时走动不多，所以皇上不知，也在情入理。”

　　婉妃一笑，点头应和：“前几日求了皇后，映容这才能进来陪伴臣妾左右。她从小能歌善舞，今日更是别出心裁，湖中一曲高歌，皇上可还满意？”

　　“映蓉水中之舞步步生莲，果然心思奇巧。依朕所看，那水下一定有些古怪吧！”萧逸亦笑。

　　江映蓉含羞望向萧逸，一脸倾慕，“皇上睿智，真是什么都瞒不过。”

　　“其实是先命人在池底先打了木桩，离水一尺，再覆上木板，水中平整如地，因而妹妹才能在水中凌波而舞。闺中女子，不过有些讨皇上开心一乐的小巧，哪里比得上皇上帷幄运筹的大智慧。”婉妃眉飞色舞，替萧逸将个中机关一一道来。

　　“一曲丝竹心已醉，梦听余音夜不寐。凌波一舞谁得知？仙乐霓裳人间回！”萧逸听精彩，不禁扶案赞叹。

　　“皇上既如此喜欢，那我这做姐姐的可要替妹妹讨赏了。”婉妃见萧逸当众称赞，忙涎下脸，玉手朝萧逸胸前摊开，做势讨赏。

　　“映蓉想要朕赏些什么？”萧逸伸手轻轻击在她手中，笑意盈眉。

　　“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映蓉不敢争什么。”江映蓉袅袅婷婷地坐在萧逸对面，笑容微绽，纯净明澈。

　　“王海。”萧逸薄袖轻挥，从容而唤，“午后将合浦进贡的珍珠拣一斛出来，送来婉妃这里。”

　　“皇上就会拿这些东西打发我们姐妹。”婉妃身子半斜，将一点朱唇凑在萧逸耳畔，吐气如兰，“皇上当得上古帝舜，我姐妹二人却做不了娥皇女英吗？”

　　话音刚落，江映蓉已是娇颜微窘，双颊飞红，秋波一转，一双秋水羞得似要滴出水来，她垂着头，无措地将双手绞在一起，脸上表情亦喜亦嗔：“姐姐——”

　　“妹妹不愿意？”婉妃斜眼微瞟，越发狭促。

　　“映蓉……不知道。”江映蓉两颊发烫，一张脸窘得如艳李红桃，偷眼望见对面两人都是笑意盈盈地盯着自己，只觉坐立难安，越发声细如蚊，“映蓉……还是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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