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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素素身子一震。垂目不语。牵着马，慢慢地转回旅店。德文默默地跟在后面。

　　街面上恢复了宁静。转角处，很早就守候在这里，原本想送行的胤祯，抿紧了嘴唇，眼中充斥了压抑的风暴。半晌，对图海说："去告诉舒哥儿，把九爷手下的那几个惹祸精给办了。再查查四爷最近的动静。"

　　德文为什么要大张旗鼓地投靠四哥？他一定要知道！

　　胤祯垂下眼睑："你必须死在我的手里，或者你杀死我！"德文的话在他的脑海里回旋。

　　这个男人疯了。

　　幸好，他懂得适可而止，仅仅是朋友。

　　"你怎么又回来了？"素素的床上坐着一个黑衣女子，一张脸洁白如玉，薄薄的樱唇嗑着瓜子，轻松自在，"为哪个？我以为你学不会你师娘那一套呢！"

　　"蓉蓉！"素素依然画着画，"我师娘对你不错，不要把那个浑蛋的事怨到别人身上。"

　　被称为蓉蓉的女子冷哼一声，她的眼里和素素一样清爽，只是微微上吊的眼角带了些许风尘，"少在这里装淑女。我问你，是为了十四还是德文？"

　　素素的笔顿了一下，说道："德文。"

　　蓉蓉道："你还口是心非！德文到现在都没碰你，老十四早就又搂又抱地吃干净了。依你的性子，若是不喜欢能让人碰？况且，依我看，比起德文，老十四倒更像你那个老不死的师父。"

　　"我师父是两面三刀，谁也学不像。"素素起笔提顿，结束了一个字，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蓉蓉看看道，"你现在好多了。他功劳不小。"

　　素素脸一红，"我死不了！"看着窗外的黑暗，默然不语。气氛一下子沉闷起来。

　　素素不紧不慢地说："你师兄已经变了。"

　　蓉蓉接着说："像你师父那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

　　素素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道："师娘的世界也没有。她一直说这是狗屎运。"

　　蓉蓉不耐烦地打断她："算了，不说了。你打算怎么办？老十四已经准备动老九的人了。但是，你知道的，不是老九的人做的。"

　　素素道："我知道。德文在为老四做事。那天他应该知道胤祯在附近。"蓉蓉探询地看她一眼，等着答案。

　　素素叹了一口气："蓉蓉，你不觉得你走得太远了吗？师娘说过，他们的事情我们不能管。"

　　蓉蓉斜睇一眼素素："你放得下？比起他的哥哥们，老十四太冲动。但是不管怎么样，他是为了你。如果你不管，在这场争夺中，他肯定会失败。"

　　素素低头写自己的大字，"冲动是他的性格，即使这次侥幸避免，下次还会有。更何况，以前早种下无数因果，我又何必自作聪明！"分明的轮廓在烛光下更显得清冷。

　　蓉蓉叹道："说你是妖女，还真没有错。若是一般女子，碰上这种冲冠为红颜的事，还不动心？"

　　素素纠正道："我动心了。"

　　蓉蓉冲天翻了一个白眼："动心又怎样？还不是离得远远的！"

　　素素直起身子看着蓉蓉，严肃地说："不然你让我怎样？再杀一家子？"

　　素素的目光清冷而严肃，夹着绝望。蓉蓉低头不敢看她。只听素素继续说："其实我不该下山的。这个世界，或许有瞬间的美丽，可是绝对没有长久的相守，我已经放弃了。"

　　"你想怎么办？"

　　"等，等到精疲力竭，等到终于有人可以杀了我，或者上天愿意接我回去，去找师娘和师父，来世我要做他们的亲生女儿。"

　　"恐怕这个日子来得不会太早。"蓉蓉诡异地笑了。

　　素素狐疑地看着她，心里有点胆寒。这种笑容太熟悉了，每次她算计人的时候就是这样。只听蓉蓉说："我有孩子了，可是我想让你帮我带两年，然后我会去找你们。"

　　"你疯了？"素素大惊失色，手中毛笔一哆嗦，"你知不知道身后有多少人想要我的命！这孩子跟着我必死无疑。"

　　"可是在这里，他不会是我的孩子！我会亲手杀了他！"蓉蓉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想起这里面的肮脏，素素深深地吸一口气，迟迟不敢决定。

　　半晌，才不确定地问："谁的？"

　　蓉蓉道："正牌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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