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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一曲罢,四座讶然。自此雪色长衣风靡惠王府,继而全城的舞姬歌女乃至贵戚女子,不论是附庸风雅,还是诚心欣赏,均爱上了一袭雪衣飘飘。

  但萧宝溶并没有称赞我,并且后来绝对禁止我再在任何人前跳舞。

  他的观点是,以舞姿媚人,乃是贱奴所为,大伤我公主身份,且跳得久了,只怕连气质都微贱了,更不可取;而寻常嚣张胡闹,不过是皇家骄矜本性流露,倒也无妨。

  这是我第二次在人前跳舞,的确是想取媚于这个少年,心里依稀便明白了,什么叫做女为悦己者容。

  暮色萧萧,烟敛寒林,我潇洒地融于那片风景中,淡碧色的纱衣翩然舞动,舞出万般风情,渐渐连自己也已迷失了。

  最后一个动作舒缓收合时,夜风里微凉的手指被一团厚实的温暖握住,轻抬睫,已看到阿顼痴迷的眼,幽深如潭间的漩涡,似要将人吸入其中。

  我抱住他脖子,笑道:"好看不?喜欢吗?"

  阿顼眼底仍是一片迷惑,口中却答道:"你……你真是个妖孽!"

  我从出世起,便被那个该死的太史令说成了亡国妖孽,实在不喜欢"妖孽"这个词。

  不过,他性情中让我别扭的地方不是一处两处,把他带回府去,让我性情温良的三哥好好教导教导,只怕就好了。

  想到此,我笑着拉他的手,亲一亲他的唇,说道:"明天你跟我一起回王府吧!"

  阿顼似乎有点儿不明白,抚着自己被亲过的唇,纳闷道:"为什么我要和你一起回去?"

  我怔了怔,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就算没认识几天吧,可海誓山盟都有了,还需要问为什么吗?

  我反问他:"你不愿意?"

  阿顼眼底又有墨蓝色的雾霭飘荡,掌心中的汗水,濡湿了我的手指。他低了头,迟疑片刻道:"以后再说,好吗?"

  他居然不愿意?难道方才那些话儿他都是说着玩的?我还当真了,傻傻地跳舞给他看!

  我盯着他,发现他居然回避着我的眼神,我恼怒地顺着他的话音道:"好吧,以后……再说。"

  "初晴……哦,阿墨……"他显然发现我的情绪变化了,歉疚地拉一拉我的手,"别生气,嗯……我们还年轻,不是吗?"

  我一抬眼,天空已漆黑一片了,隐有风云涌动,半颗星子也不见,夜风透过纱衣吹入,薄薄的凉。

  "冷得很,我回去了!"撂下话,我拂袖,向别院走去。

  阿顼呆了一呆,忽然冲过来,紧张地拉住我,问道:"你……你真的生气啦?"

  我一咧嘴,拍开他的手,把他的话还给他,"我们还年轻,以后再说吧!"

  阿顼被我推开,神色有些恍惚,我再往前走时,他居然没跟上来。行了一段,我回头看时,他正站在一株翠竹下,失魂落魄地盯着地面,捻搓着被我拍开的手,看都没看我。

  我更是恼火,脚不沾地地飞快跑回别院去,心中的委屈越来越甚。

  想我文墨金枝玉叶的大齐公主,傻乎乎地和一个武夫又抱又亲,还像模像样地打算起终身来,却被这般拒绝,真成笑话了。男人和男人,不都差不多吗?我回去让萧宝溶给我找个更好的,他能带给我的奇妙感觉,别的男子一定也能带给我。

  这晚自然睡得不踏实,半夜后下起雨来,淅淅沥沥打到花木竹叶上,更是闹心。天将明,我终于睡得沉了,却被连续不断的拍门声惊醒了。

  我闭着眼把枕头抓起,摔了出去,叫道:"谁呀,再吵我扔你们去喂鱼!"

  居然有不怕死的继续在拍着门,伴着焦急地呼唤,"小姐,快起床,惠王府来人了,说王爷得了急病,很严重,让小姐快回府去!"

  三哥!

  我惊得一骨碌爬起床来,在另一侧床上伴着我睡的侍女早就醒了,一见我起身,立刻去开门。

  我自行披了外衣,还未坐定,那厢值守的嬷嬷已带了来人回禀道:"昨天惠王好好地听着曲子,突然白着脸昏了过去,府里急召请御医诊治,闹了整整一夜,到后半夜惠王还是没有清醒,就是一直唤着公主的小名儿,御医说恐怕不行了,让快接公主回去,还能见最后一面……"

  我被惊得手足冰冷,无措地叫道:"怎……怎么可能……我三哥,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所以说,天有不测风云哪!王爷这是急病啊!"来人是位公公,眼熟得很,一时也记不起在惠王府还是皇宫看到过了,但从服饰看来,应该是个品阶较高的主管太监,自然不会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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