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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第一章　我是一条蛇

　　我有一个表姐，她最大的爱好就是扮靓，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香气袭人，勾得一群色坯晕晕乎乎不知东南西北。

　　我是一条蛇，青色的，全长不详，腰围不详，嘴里有多少颗牙……咳，这属于蛇的隐私，不可以在这么大庭广众的地方说。

　　我有毒。问我有什么毒？蛇的身上的当然是蛇毒了。

　　问我长什么模样？嗯，这个问题很深奥，见仁见智。做蛇的时候我是一条美女蛇，芳名远播，扔进一万条蛇里，仍然绿光闪闪不容忽视。做人的时候我只是一个普通人，长相一般，身材一般，智力一般，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

　　要说我漫长的生命中有什么特别值得纪念的事情，那就一言难尽，说来话长了。

　　按时间数，第一件是我出壳之前险些被别的蛇叼去吃掉。当然这事儿我不记得，是后来别的蛇告诉我的。

　　第二件是我刚出壳差点被一只雉鸡吃掉，还多亏了蝮蛇大哥相救才幸免于难。当然这事我也不记得，是蝮蛇大哥成天提醒着我要记得它的救命之恩，我才知道这么回事儿。

　　……以下省略一万零四百九十二件值得纪念的事情之后，来说第一件不能省略的大事儿。

　　大概在两岁左右的时候，我拜了一个师傅，开始修气练道。

　　我师傅很有名，她叫白素贞，做蛇是美女蛇，做人是绝代佳人，名传千古。不过她有个小毛病，眼神儿很不好，从她后来选男人的眼光就能看出来。后来我师傅给我领回一个师叔，和我一样是青蛇。她的脾气暴躁得简直不像一条蛇，动辄喊打喊杀，任性得很。我就不明白了，一条性阴冷血的蛇，干吗变成人之后就这么热血沸腾了呢？

　　因为她叫小青，所以我就不能叫小青了。师傅想了想，给我起名叫翠儿。幸好幸好不叫翠花，不然我一定要将身体绞成一根麻花以示抗议。

　　再来说第二件不能省略的大事儿。

　　修了大概有两三百年的时候，我师傅给我找了件法宝，是面亮晶晶的铜镜。镜子的来历师傅也说不清，总之是从一个作恶多端的石鱼精那里抢来的。那条鱼杀人杀蛇无数，水府里藏了无数的珍藏品，从凡人女子穿的兜肚直到太上老君兜率宫里掉下来的泥疙瘩，它样样当成宝一样藏着。这面镜子是师傅打败了石鱼精之后抢来的。我看来看去没看出什么特别，问师傅为什么单挑了这一样东西送我。师傅的回答很妙，虽然不知道这东西价值几何，但首先是样古董；第二呢，雌蛇也好，以后蜕化成人也好，镜子总是件用得着的东西；第三点最重要，师傅说石鱼精将这个镜子藏得最深，可见这东西一定很值钱。

　　师傅说话总这么有道理，而且一说就是长篇大论。我后来琢磨着，她和我那个倒霉师公许仙为什么走到一起去的？两人有共同爱好----说废话。

　　第三件绝对的，肯定的，必须的值得纪念的事情，我在修道了四百年，蜕了一次皮之后，变成人形了。

　　师傅很是奇怪，捡起我蜕下的皮看了半天，又捏着我的脸看了半天，纳闷地说：“明明是条美蛇，怎么变成了人之后这长相倒次了？”

　　顿了下又说：“你不是冒充的吧？真是翠儿吗？”

　　我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蛇不用美，有牙就行。”

　　师傅点头嘉许，说我务实，比我那个整天用凤仙花汁儿染指甲的师叔小青强多了。

　　后来的事儿就不怎么值得记了，比如我认识了黑白无常，闲了帮他们跑来跑去打下手儿。救过一些人，蒙几位仙长青眼有加赐了些丹药和几本修炼秘本。送一个小鬼儿去投胎时认识了孟婆姐姐。她闺名孟荷，但是地位超然，后来大家都喊她孟婆，却被以讹传讹让人以为她是老太婆。再后来还认识了秦广王，镇狱王，陆判官，还有钟馗大叔他们，一边修炼一边见世面。

　　再后来，我师傅她打着报恩的旗号去结婚，老公姓许，先前是个书呆子，后来行医，我青师叔很无聊，所以跟着师傅一起去，充个丫环，当个跑腿儿，其实她是为了到人间去混日子见世面吃好吃的去。师傅问我去不去，我想了想，没去。

　　结果没想到那一别就是几百年，师傅后来成了个半仙，青师叔在南海观音的紫竹林住着，修身养性学佛去了。

　　谁？啊，你问许仙哪去了？我也问过我师傅，她说，离，婚，了……

　　嗯，我明白了，你明白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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