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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寒芳暴躁地吼叫：“不要拉我，谁拉我，我就对谁不客气！”

　　嬴武刚想来拦，寒芳抓起地上的几案，高高举起喝道：“让开！让开！”

　　三人不安地看着寒芳，却没人敢靠近，她现在如失去理智的野兽一般可怕。

　　浩然不顾一切地从后面一把抱住寒芳说道：“芳，你别这样！”

　　嬴文嬴武忙抢她手中的几案。寒芳死死抓住不松手，几案上已刻上了深深的指甲印，一只指甲已被折断流出血来。

　　好不容易掰开寒芳的手，将几案扔得远远的，嬴文掏出丝帕给寒芳包扎流血的手指，深邃的眼眸中全是心疼。

　　“让我去！让我去！我要救兰儿！”寒芳还在拼命挣扎，被三人死死按住。

　　寒芳挣扎了一阵，毫无效果，哭着哀求道：“求求你们，让我去！求求你们……”声音已经嘶哑，“浩然，我看着我的朋友就这样走向死亡，我却无能为力，我的心好痛。”又拉起嬴文的手放在胸前道：“你摸摸我这里，我的心就像被人摘去了一样，空荡荡的，好痛，好痛……”

　　浩然心疼地搂着寒芳也流下眼泪，“你即使现在去也已经晚了，兰儿已经不会活着了。我们什么也做不了，这样还会丢了你的性命……芳，听话！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你要是想发泄就冲我发泄。不要伤害自己……”

　　“浩然！”寒芳依在浩然怀里失声痛哭，不一会儿，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三人大惊失色，七嘴八舌地喊着：“芳！”“芳！你醒醒！”“芳！”

　　嬴武转身道：“我去找大夫。”嬴文一把抓住他，“不能去，要是被大夫听到她胡说八道，会招来杀身之祸。”

　　“那怎么办？”嬴武焦急地说，“她不会有事吧？”

　　嬴文急得满头大汗，强自镇定地说：“快去打盆水！再把窗户打开通通风！”

　　浩然把寒芳交到嬴文怀里，急急道：“我去打水，嬴武来帮忙。”

　　大家一阵手忙脚乱，又是凉水敷，又是扇扇子。

　　寒芳在嬴文怀里悠悠醒来，目光呆滞，泪水顺着眼角不断滑下，喃喃地说：“你知道吗？兰儿……兰儿昨天来找过我，告诉我她好冷，我却不明白……我的心好痛……我要是早点知道，我或许可以多给她一些温暖……”接着又望向窗外道，“今天早上我还在想如何能给她快乐，可是……可是我永远也不会再有这个机会……成……成了我心中永远的遗憾……永远的痛……我看着我的朋友白白送死，却无能为力……我的心都碎了……”说着又轻轻抽泣起来。

　　嬴文用力抱紧寒芳，点点头，“我知道，我明白！”

　　寒芳不再说话，呆滞地望着房梁，任凭泪水不断流下。

　　嬴文把寒芳轻轻交到浩然怀里，缓缓站起身来，慢慢朝外走去。

　　一向稳健的他此时步履有些凌乱，他一向高高昂起的头居然略微垂下，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凉凉的，他抬手一抹，不知何时已泪水满面。

　　哭累的寒芳在浩然怀中沉沉睡去。

　　醒来时发现浩然还保持着端坐的姿势已经睡着，又眷恋地闭上眼睛，脸贴在他温热的怀里。这个男人无私地极力地宠着自己，爱着自己，毫无保留地对自己付出着。

　　这时浩然笑问：“你醒了？”手臂已经麻木得放不下来。

　　寒芳轻轻给浩然按摩着手臂，恢复了平静。

　　浩然注视了她很久，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嬴文和嬴武又进来了。嬴武手里提着一个竹篮子，篮子里又是一筐水蜜桃。

　　浩然去张罗早饭。

　　寒芳木然地拿起一个桃子，突然想起了“逃”，如果自己早些知道兰儿会殉葬，会劝她逃走，可是兰儿会听她的话吗？这个时代的女人逆来顺受惯了，会抗争自己的命运吗？想起兰儿那弱不禁风的柔美，浅浅的带着哀愁的笑颜……泪水不觉又涌出眼眶，滴在桃子上。

　　嬴文在寒芳身边缓缓蹲下，默默递过一方丝帕。

　　寒芳凄楚地笑笑，“我不求别的，只求我的朋友都能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我希望把我的快乐带给我身边的每一个朋友，可是我连这些都做不到。”

　　嬴文深邃的目光望着她问道：“我们是朋友吗？”

　　寒芳点点头，“我们是朋友，所以我希望你也快乐。”

　　嬴文的目光露出欣喜，淡淡地说：“你已经给了我快乐！”

　　寒芳抱膝而坐，呆呆出神，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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