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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这天晚上打烊后，三人又围在炉火边取暖，今年冬天特别冷，可大家心里都暖烘烘的。一碗热豆浆下肚，寒芳又来了兴致，问浩然：“浩然，如果我们有了钱，你最想做什么？”

　　浩然翻着眼睛想了想，“好好睡一觉，再大吃一顿。”稍后又纠正，“不！先大吃一顿，吃饱了再美美睡一觉。”

　　寒芳乐道：“就知道吃！到时候满足你。”转而又问高渐离，“渐离，你呢？”

　　高渐离微皱眉头，思索了片刻道：“周游四海，唱遍天下！”

　　寒芳点点头，“嗯！有志向，你会名扬四海的！”转念又想起高渐离最后的结局，寒芳心里不免有些伤感。唉，有时候知道人生的结局，真的会觉得索然无味。可是历史终归是历史，无法改变。高渐离能名扬四海达成心愿，有了千古绝唱，他是否也会觉得不枉此生？

　　浩然和高渐离说完，看着寒芳异口同声地说：“我们说完了，该你了！”二人还对视一笑，这么快就有了默契。

　　寒芳呵呵一笑，端起豆浆眼珠一转说：“我的志向可大了！”

　　浩然和高渐离二人聚精会神地细听。

　　寒芳看着碗里的豆浆，一本正经地说：“等我有了钱，我最想做的是……”故意拉长声音卖个关子，吊吊胃口，看到浩然急切的模样暗笑，才接着一气呵成道，“喝豆浆！吃油条!想放白糖放白糖！想放红糖放红糖！高兴了，我喝一碗！倒一碗！”一口气说完，故作严肃地看着二人。

　　“啊？还喝豆浆？”浩然尖叫，继而恍然大悟，明白过来后哈哈大笑。

　　二人被寒芳的幽默逗得笑做一团，东倒西歪，前仰后合。高渐离还笑着用竹尺击打着筑配合着气氛，尽显豪放洒脱。

　　屋内热烈的气氛和屋外的寒冷形成了鲜明对比，笑声快要掀翻屋顶，三个年轻人在穷困潦倒中过得快乐、潇洒，无拘无束。

　　生意依旧如火如荼，已经不需要高渐离击筑招揽顾客。

　　可高渐离更是找到了乐趣，自己击筑有人欣赏，何乐而不为？更何况他在击筑的时候，心里只想着为一个人击，那就是他的知音——韩芳。他已经知道韩芳是女人，能有这样一个红颜知己听懂自己的琴声，就算击上三天三夜，他也不累。

　　寒芳拿个小木棍在地上算着，省吃俭用终于快攒够修房子的钱了，高兴得她想要跳跃，这里面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最能体会。

　　冰雪消融，万物复苏，春天的脚步越来越近。

　　被烧毁的房屋终于修缮一新，三人迁进新居。

　　搬进新居这天，寒芳亲自下厨做了丰盛的菜肴。好多菜浩然别说见，连听都没听说过，惊喜地连连怪叫。

　　寒芳暗自得意，随便一个现代的家常菜你可能都没有见过。

　　高渐离提了两坛稠酒回来。

　　稠酒和现在的米酒有点像，里面有一股淡淡的桂花味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桂花酿？

　　三人准备完毕，又邀请来邻居。

　　大家或坐或站，屋内挤得满满的。

　　所有人都有说有笑，热闹极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嬴宝和嬴贝围着寒芳让她讲故事，寒芳欣然同意，好久没有给大家讲过故事了。

　　寒芳想了一下，讲了个“盲人挑灯”的故事。

　　一个漆黑的夜晚，一个人看见巷道深处有盏小灯笼，身旁的村民说：“孙瞎子过来了。”此人百思不得其解，问姓孙的盲人，“既然你什么也看不见，为何提一盏灯笼呢？”盲人说：“黑夜里，满世界的人都和我一样是盲人，所以，我就点燃了一盏灯。”此人若有所悟，“原来您是为别人照明呀？”盲人却说：“不，也是为我自己！虽然我是盲人，但我挑了这盏灯笼，既为别人照亮了路，也让别人看到了我而不会撞到我了。”

　　绘声绘色地讲完后，寒芳诚挚地站起来，给大家鞠了个躬，接着说：“谢谢大家，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给我们的帮助，我今生也忘不了大家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给予的帮助……”眼圈微红，想到将来终要离去，心里总觉难以割舍。

　　大家都善意地微笑着。

　　高渐离洒脱地击筑高歌，把气氛推向高潮。众人把酒附和高歌，不再有国界，不再有家别，只有温馨和欢乐。

　　“知识就是财富，智慧就是力量”这句话不知道是谁说的，但是完全正确，寒芳凭借着知识和智慧，“快乐豆坊”的生意已完全走上正轨。

　　在众人的劝说下，他们扩大生意规模。在门口的空地上搭了个简易的棚子，来此的人都可以在棚下或者院子内边喝豆浆或豆腐脑边休息，俨然一个茶馆的模样。

　　如此一来，附近的人都喜欢花上一个铜板到这里，要碗豆浆或豆腐脑坐上片刻，海阔天空地聊聊，还能听听高渐离击筑。

　　寒芳忙里偷闲，给浩然做了件衣服。不善女红的她，缝衣服的针脚像蚯蚓一样歪歪扭扭，忽长忽短。

　　浩然接过衣服时，眼睛红红的，把脸贴在衣服上，笑道：“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件衣服，我不穿，放起来留作纪念。”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

　　寒芳也心底潮湿，听之任之。二人一起走过了最艰难、最难忘的日子，彼此已经相识相知，她的心里也满是幸福，满是快乐。

　　原来幸福竟是如此简单。

　　这天，豆坊来了一个独特的人。

　　说此人独特是因为她是坐马车而来。

　　初春的天气依然寒冷，她身着白色的狐裘披风，头戴斗笠，遮着白纱，看不清脸，看衣着就知道是个身份极高的人。

　　女人下了马车径直走到豆坊院内，在一个位置上坐下。她走路的姿势优雅高贵，跪坐后大方端庄。院内的其他人纷纷识趣地回避，因为在咸阳城随时有可能碰到某个权贵，还是远远躲开不要招惹为妙。

　　那女人身后跟着一个侍女，侍女长的面容姣好，姿色上乘。

　　女人坐定后，侍女高声说：“谁是高渐离，让高渐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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