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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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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惑没说话,只是慢慢地垂下头,他那漆黑的头发从肩膀滑落,遮盖了他所有的表情。阳泉看了他片刻,忽然伸出手抬起他的脸,然后微笑,"荧惑,不要给我找麻烦,我很不高兴。"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荧惑浑身陡然一僵。阳泉顿了一下,笑得越发温和,他站起身,拍了拍荧惑的肩膀,指了一下桌上的铜漏,"成王大概再过半个时辰就会醒,到时候侍从会送药过来,你喂他喝了吧,我还要去给你收拾残局。" 听了这话,荧惑猛一抬头,刚要说些什么,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沉默地垂下眼。 荧惑把桌上的铜漏摆正,然后看向床上面色雪白的晏初。他看了一会儿,慢慢靠下去,把头虚虚地靠在他的胸口,听他胸腔里轻微而困难、每一下跳动都仿佛用尽全力的心跳。 听了片刻,他安心地呼出一口气,轻轻地把头枕在了晏初脸边,闭上了眼睛。 他本是极残艳的容貌,但此刻一闭上眼睛,却有一种分外天真柔软的稚气,一抹烛光从罩子里渗透出来,温柔的淡黄弥漫开来,把他一头厚重的黑发染成淡淡的金色。 晏初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的荧惑。 他睁了一下眼,随即闭上,荧惑没有睁眼,只是开口:"再过一会儿,会有人送药过来。" 晏初喘了一会儿,才呼出一个极轻的"嗯"字。 荧惑忽然笑了一下,慢慢地睁开眼,额角的蝴蝶在烛光下明灭生辉,竟仿佛活的一般。 他轻轻地说:"我已经尽我的能力,把萧逐和小叶子送到符桓的地盘上了,接下来,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说到这里,门外回廊上响起了细弱的脚步声。荧惑又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他低下头,非常微弱地说,"这次意外我制造的时候没有控制好,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非常抱歉。" 听到他这么说,晏初费力地转过头看他,然后,轻轻一笑。 非常温柔的微笑。 荧惑知道这一笑里的含义:晏初在对他说,没关系,我没事。 他慢慢闭上眼睛,低声说:"阿初,我要萧逐死。" 晏初看了他一眼,用眼神询问:为什么? 荧惑没说话,只是伸出双手,捧住晏初的脸颊,低声道:"因为不杀他,晏初会伤心,对吧?反正,他本来就应该死,放心,阿初,我一定会杀了他。" 晏初看着他,雪白的面上表情一线未变,只是在看了片刻之后,才慢慢闭上眼睛。 他没有做任何反应,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荧惑说的那句话一般。 阳泉是这天晚上这些人里最忙碌的一个。 晏初只要睡觉养伤就好,萧逐顾好叶兰心,叶兰心看好萧逐,他们两个就算任务完成。唯独他事前要先打点山庄,事中要照顾晏初,事后要去安排第二天的事。 阳泉把晏初交给荧惑,在走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天边已经有一抹淡淡的鱼肚白露了出来。阳泉寻思着大概还能休息一两个时辰,便加快了脚步,向自己房间走去。 阳泉刚走到回廊,脚步毫无预兆地一顿,停了片刻,他似乎在分辨什么,然后慢慢地走到门口。正了一下衣冠,他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推开门,声音醇厚,"真难得,储君殿下居然光顾在下这里,不知有何指教?" 大门轻轻洞开,客厅的美人榻上很没形象地趴着一个人,此人正是叶兰心。 看上去她似乎等了好长一段时间,以至于都快睡着了。听到开门的声音,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抽抽鼻子眨眨眼睛。过了一会儿,叶兰心才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当然是……找泉泉有事啊!" 阳泉温厚地笑着把荧惑的到来和符桓那边的动向说了一遍,才笑眯眯地道:"储君找我有什么事呢?" "啊,很简单的事情。"叶兰心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睡眼惺忪,口齿不清。她走到门口来到他身旁,差点儿"咣当"一头撞到柱子上,努力扇了自己几巴掌,才清醒起来,她伸手指向别院里那幢最高的小楼,"那儿,看到了么?" "嗯,看到了,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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