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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而吃多了酒的他,那夜终于让我初初知道,他实际上有多么渴望得到一份令他深信不移的真情。他这渴望令我满怀希望,我柳荷烟终有一日会让明白,我待他又是怎样无欲无求,情深似海。

  "睡罢。"他抱住我,轻吻我面,我唇……我倒在他怀中……终于柔情满怀。

  那晚,在比黑更深的夜里,我满怀憧憬,柔柔地静静倚在他温暖的胸口。他身上龙涎香与男子轻爽气息混和,散发出好闻的淡淡香味,令我浑身舒畅。时间仿佛静止,我一时错觉,以为身侧的他仿佛不是众多女人的夫君,而是那晚荷风苑中我一人的文泽……

  胭脂醉在桌上发出甜甜香味,丝丝扑鼻而来。

  胭脂醉!后宫三千胭脂面,又有多少女子沉沦在他怀中,但愿长醉不复醒?

  二十八 卖官

  睡至大约二更天,李福突然在门外轻唤文泽。

  "何事惊慌?"文泽被人从睡梦之中吵醒,语气十分不耐。

  李福在门外请了一声罪,回道:"是荣贵人宫中有事,荣主子她,她割腕……

  我猛地坐起身来。

  "睡下!"文泽按住我,冷冷吩咐李福,"找太医去看,如她执意要死--朕也由她。"

  "皇上……"李福犹疑着,想劝文泽。想是萼儿性情温柔平日待宫人又好,因而连李福这样的人精也想帮她说话。但不等他说完,文泽已皱眉低喝道:"住嘴!"

  李福顿时噤若寒蝉。

  我后背陡然一阵寒冷。出了什么事情么,为什么我竟一点儿也不知道?

  "睡罢。"文泽他翻身抱住我,期待再入梦乡。而我却哪里睡得着?昨夜酒劲已过,我睁眼睛看他不语,文泽目中有一丝烦燥,冷笑道:"她父荣兴正买官卖爵,经查属实--朕岂能容他?已下旨将其关入大牢,明秋处斩。荣萼儿为父求情,朕念在父女之天性本不降罪,现她竟以死相逼,朕堂堂天子又怎会受胁于人?"

  我刚想劝,文泽已不是耐,冷冷拦住我话:"后宫嫔妃不得干政。皇后今日帮其求情未果,你也不得帮她--朕早已不胜其烦。"他翻身以后背对我,沉沉睡去。

  我于暗夜之中睁眼等待……好不容易捱到文泽上朝,忙赶去花萼楼。

  萼儿宫里红门绿瓦明亮无尘,倒是十分干净素洁。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宫内摆设却仍然是井井有条。木制长型绣花架上,呼之欲出的白缎底绿叶红荷的长卷绣图刚刚绣好一半,黄玉花薰立于青色地面之上,空气中有淡淡桂子清香飘浮。

  萼儿正躺在床上流泪。手腕上缠着雪白雪白的布。比布更白的,是她一张全无血色的脸……如此场景不禁让我侧然叹息,继而微微胆寒--那感觉如满心的温暖之中,突然有人向心底最深处注入一剂小小冰流。我没有料到昨夜当我与文泽,我们情浓意浓你侬我侬之时,在不远处有一个深爱着他的女子正流着眼泪独自伤悲生不欲死。

  这便是人们常说的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么?日后文泽若有了更新的新人,他也会对我这般无情么?

  一面感叹,我一面过去坐上床沿柔声劝萼儿,道:"姐姐,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又怎么会这样想不开呢?"

  萼儿抬起头,有气无力望我,"皇上他……他很生气么?"

  我劝道:"也不是很生气,只是……"

  谎言却又编不下去。

  萼儿豆大泪珠滚滚落下。"是姐姐没用。"她白着一张脸,"如我是良妃,皇上定会为我父网开一面。现老父获罪,家人亦受池鱼之灾。我虽在宫中,却又哪能独善其身?"

  我心中一动,"姐姐家中还有何人,可否帮得上忙么?"

  萼儿道:"还有父母及两位兄长共四人,再无其他。两位兄长不争气,也未在朝做官。"

  "姐姐没有姊妹?"我诧异地问。

  "没有啊。"萼儿也一脸诧异,"妹妹何来此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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