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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


  花弄影听了蓝田玉的讲述,几乎成化石,讷讷问:"皇家知道吗?他们不干涉?"

  蓝田玉轻笑,"芳菲谷历代谷主都姓龙。据说,大凌开国皇帝的母亲便是芳菲谷主。所以,芳菲谷是皇家明令不可侵犯的圣地。无论发生什么事,不得谷主允许,军队不可进入芳菲谷。除了交易期,外来男子亦不得进入内谷。"

  有这等好事?花弄影听了心中蠢蠢欲动,如果我也是芳菲谷中的女子就好了。有什么危险往芳菲谷里一钻,天不怕地不怕!

  蓝田玉看着她面上神情,眼中有丝异光闪过,"青洛想一妻多夫?"

  花弄影听了一愣,"一妻多夫?我才不要!不过,在那里倒是很安全,连皇帝都得忍让几分。"

  蓝田玉听了似松了口气,笑容明亮如阳光,"青洛怕皇帝?"

  "当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民,莫非王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果成了皇帝的目标,真的很惨啊!"花弄影苦了脸。

  蓝田玉轻抚她的脸,"皇帝也有许多顾虑,并不能事事皆如心意。"

  那倒是!花弄影笑,"若能逮住皇帝的弱点就好了。"那样就可以威胁他了。

  前往芳菲谷的路上,花弄影并不开心。

  她并不弱智。由水莲华的举措可知,当时尹利亚的歌中所指人物即是自己,意指自己将引起战乱和灾祸。水莲华为了保护水漓渡和水中月,这才赶走她。据说,变数必在两年内发生,而自己也将遇大难,所以,水中花要求蓝田玉留在身边保护她。

  只是,玉跟自己在一起,若发生什么事,必会连累他吧?花弄影苦笑。并且,据水中花的神色判断,绝对是攸关性命的大劫。忽然想起薮春和月魂来寻她时,月魂也说,她将有大难。看来,她是在劫难逃。薮春、月魂她尚且不忍让他们为她遇险,更何况玉呢?

  玉是如此温柔善良,圣洁纯净一尘不染,他不应受到任何伤害。如果可以,花弄影甚至希望自己拥有光之双翼好保护玉,让他永远露出春风般的微笑,温暖这个世界。蓝田玉已经动情,但即使像他这样神仙般完美的人,也不能消除她对爱情褪色后的恐惧。花弄影露出一丝凄惨的笑容。蓝田玉的爱和他的人一样,圣洁纯净。可她配不上那么完美的爱。总有一天,他会发现,她不如他想象的那么好,一定会失望的。

  从芳菲谷交易完回浮泽后,就离开他吧。心中一阵撕裂般的绞痛,泪止不住上涌,但她极力忍住了。

  花弄影蜷伏在车厢角落,闭着眼睛想,人为什么要有心呢?没有心,就不会如此痛苦了吧?

  一双温柔的手把她抱起来,拥入怀中,温热馨香的气息吹拂着她鬓边丝发。是蓝田玉。

  近两天,花弄影有意无意地拒绝他的拥抱,蓝田玉自是了解她的想法。他并不勉强,只是柔如春风的笑容里透出一丝丝淡淡的哀伤。

  花弄影看着极不忍,但强自克制住想去抚平他微蹙的眉、吻去他悲伤笑容的冲动。心好疼,仿佛被利刃一刀刀剜着。现在不拉开距离,以后如何舍得分开?现在只是如此,自己便已是如此痛苦。

  蓝田玉轻吻着她的面颊、眼睛,花弄影心知应该狠心离开他的怀抱,可是,此时,却没有勇气睁眼面对。一睁眼,她就会泪流满面。一开口,她就会说出真实心意。

  蓝田玉的温柔更使花弄影感觉疲倦,于是,在蓝田玉的怀里,她沉入了梦乡。

  在意识的最后一刻,她想,如果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只是,永远,到底有多远?

  当花弄影醒来时,四周一片漆黑,风声猎猎。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被人掳了,但很快否决,因为所依靠的胸怀那温暖芳馨的熟悉感觉不可能会认错。

  "醒了?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吧。"柔和悦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些。是怕她冷吧,他总是这么体贴。

  花弄影"嗯"了声,合上眼睛,却睡不着。

  过了一会儿,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可以看到一些景物了。

  原来他们现在是在高山顶上,难怪盛夏天气也会觉得有些凉。不过蓝田玉带她来时给她添了衣服,又抱着她,所以,她倒没觉得冷。

  蓝田玉和她倚着一棵古松。那松形态奇趣古雅,针叶短粗稠密,枝干曲生,树冠扁平,显出一种朴实、稳健、雄浑的气势。远远望去,山上松树不少,皆是坚韧傲然,在长相、姿容、气韵上,又棵棵不同,独有一种奇特的美。只是,这些松树看着感觉有些熟悉。

  花弄影哑然失笑,来这个世界后,她根本没去哪座山上看过松,怎会觉得熟悉?除非,是在现代世界看过。对了,现代世界里,黄山松很有名。自己穿越前正好是跟团去黄山旅游。穿越,是发生在到了黄山后,还是未到时?完全想不起了。算了,想起了又能怎么样?

  蓝田玉带我到山顶,应该是来看日出吧?我那样对他,他仍对我这般好,心下不禁有些凄然。

  近些天,花弄影面对蓝田玉,总是沉默。她不敢正视他温柔哀伤的美丽双眸,于是,低头盯着车厢上铺的褥子。蓝田玉与她说话,她的回应不是"嗯"就是无语。蓝田玉拥抱时她轻轻挣脱,他若坚持,她便睡觉。但,越睡越想睡,睡来睡去也仍不餍足。偶尔睡醒时,她便会见到蓝田玉带着淡淡忧愁的面容。花弄影很想告诉他,不要担心,她一直都是这样嗜睡,很想伸手抚去他面上的愁容。然而,终是无语,花弄影就又陷入了沉睡中。心,好疼啊,疼得神魂都像要飞散了。

  记得以前曾对蓝田玉说过,凡有好看好玩好吃的,一定要带她同去。蓝田玉承诺了就会做到,她从来深信不疑。可她,却想要背叛约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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