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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那好色的龙御天是离忧三老之一逍遥老人的弟子,而且也是花弄影最怕的龙擎天的弟弟,大凌国三皇子。四年前她到离忧谷时,苏宇元刚将他接入谷中,前后脚而已。

  因身体先天条件不适合练武,花弄影就跟着千草婆婆学医毒。花弄影一心想要济世救人,修善积德,为天音减轻天罚,所以在毒学方面只学解毒,不学施毒。又在能使人麻痹、昏睡的药物方面大下工夫研究,四年来颇有成效。

  另外百禽大师善驭百鸟,花弄影也大感兴趣,跟着学,现今百禽技虽比不上百禽大师那般灵通,但还是能糊弄人。在花弄影长期软磨硬泡兼带阿谀奉承刻意讨好下,百禽大师把他多年驯养的铁翼鹤送了她作为逃生工具。那铁翼鹤站立时高达两米多,双翅展开近五米,可以负着她轻松在天空飞翔。第一次看到百禽大师的这只宠禽花弄影就垂涎不已,终于到手了怎能不欣喜若狂?

  在谷中的生活惬意舒适,恬淡闲逸,花弄影身高由不足一米五窜到了一米六五,身姿袅娜娉婷,曼妙轻盈,纤襛得当,飘逸翩跹。有时洗浴,花弄影照水自怜,不用看脸,光这身体肌肤就美得够亡国倾天下了。

  初到离忧谷时有时非常想念天音,但想起母亲的悲剧,想到天罚,终还是忍了。在漫漫时光消融下,强烈的思念渐渐升华转化,成为幽幽的牵挂、感恩和祝福。毕竟刚发觉自己的心动就已离开,虽有爱,但陷入不深。

  步出桃林,竟意外地碰见逍遥老人。花弄影愕然之余本能地展颜一笑,"逍遥大师,您也来观赏桃花吗?"薄熙透明的阳光温柔笼罩在她身上,有如神佛临世一般。

  逍遥老人微微一愣,竟也难得地冲她露出笑颜,"不,偶然经过。"

  花弄影含笑告别,"我回沁竹小筑了,大师。"

  逍遥老人点头,目送她离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现出无比的忧虑。

  第二天,花弄影正在逗弄铁翼鹤,拿鱼虾喂它时,千草婆婆来了。

  "花弄影啊,你到离忧谷也四年多了,医毒药学都已掌握,只是还欠缺经验。学医旨在救死扶伤,长留在谷中无用武之地。今日你便出师离谷吧。"千草婆婆面上颇有几分忧急。

  花弄影呆了,这不是很明显地赶她走吗?虽然话说得婉转一点儿。

  "今天就离谷?"花弄影重复了一遍。

  "呃,是啊,反正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行李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即刻动身吧。"

  花弄影嘴张得可以塞进个鸡蛋。即刻?!

  "你容颜绝世,或易容,或扮为男子,千万莫过于引人注目。包袱里有些许银钱,你平常喜欢摆弄的轻小工具和常用药品也在。就算出谷也不要忘记,学无止境。"边说边拉着花弄影走出沁竹小筑。

  花弄影一手提着千草婆婆塞给她的包袱,一手把剩下的几尾鱼喂给铁翼鹤。

  铁翼鹤长颈一伸,啄去,仰仰头,吞下,跟上花弄影,再去啄她手里的鱼。就这样,花弄影到了谷口。

  "去吧,以后别回来了。"

  "可,可是,我还没向百禽大师和逍遥大师告别呢!"

  "不必了,快走吧!"千草婆婆轻轻一推,花弄影便有如断线风筝般飘飘荡荡飞出十几米。

  再回头,只剩一片浓雾迷茫,出谷的路却清晰无比。花弄影知道,阵法已经启动,除非谷中人有意放入,否则她绝对不可能进得去。

  花弄影和身边那只巨大的铁翼鹤,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赶出离忧谷了。

  为什么?

  离忧谷中。

  "唉,就这么把那孩子赶走了。"千草婆婆脸上有歉意。

  百禽大师轻叹:"这也是为了救她。"

  昨夜。

  "以我修炼近七十年的功力,一瞬间也为之迷惑。此女不可留!真正祸世之妖,皆具有神佛之相,此女一笑,胜于千军万马。"逍遥老人愁眉深锁。

  "可是,花弄影慈心善念,曾立誓绝不故意杀人,入谷以来只学医药解毒,平常连杀鸡杀鱼都不忍下手,怎会祸乱天下?逍遥兄多虑了。"千草婆婆道。

  逍遥老人摇摇头叹气,"我亦素知她一片纯真,所以往常御天偷偷来见她我也装作不知。但她容貌之美非人世所应有,为争夺如此倾世之颜,纵非她所愿,亦将风云变色,白骨成山!"他站起来离去,"御天为将来帝星,不可毁于花弄影之手。她虽无辜,只怕不能不除!"

  屋内,千草婆婆和百禽大师面面相觑。

  "赶快让她走吧,否则逍遥兄或许真会出手。唉,那么好个孩子,为何偏生了这样的容貌。"百禽大师长叹。

  却说花弄影在谷口愕然呆立良久,只得离开。铁翼鹤亦步亦趋。

  走了几步,想起应该改装,花弄影打开包裹,里面果然有男装,是她一直喜欢的白色。找了个偏僻茂密的林丛,她让铁翼鹤挡在前面,自己躲于后面换了衣服。

  又是个翩翩少年了,嘿嘿。强自打消毫无心理准备下被迫离开的沮丧,花弄影咧嘴笑笑。

  初阳晨光,前路迷茫,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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