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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我们没有从正门进去，潘妖孽越过围墙，直接往华西废院去了。

　　我不知道华西院繁荣时是什么样的，但我看到的是一片荒芜的景色，洼塘沼泽之地，杂草丛生，蚊蚋孳聚，圆月从一片浓云后面伸了出来，院子内的景色清晰可见，以往的屋子成了断壁残垣，疮痍满地。

　　潘妖孽落在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上，地处隐蔽，很利于视察。

　　月光，废院，最是狐鬼出没之地，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今晚会发生什么事？”我很奇怪，潘妖孽怎么会知道今晚这里会有事情发生呢？是有人通知他还是他掌握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证据？

　　“等！”非常简洁的回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老槐树旁边是一间房间，我从纸糊剥落的窗口望进去，一张桌子上摆着几张宣纸，砚台翻倒了，倒出的墨在白色的宣纸上留下一大片黑色的痕迹，不远处，缺了一只脚的宝鼎倒在地上，案上古玉花瓶中的花早已经干瘪枯萎了，只剩下一枝花茎在那里屹立不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们曲在树上，潘妖孽的胸膛紧贴着我的后背，他的气息轻轻地拂在我的脖间，暖暖的，痒痒的，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你退后一些。”我扭着身子。

　　“没地方。”

　　“怎么会没地方呢？那么多树丫，你到那边去。”我不耐烦地回手推他，不想他靠我那么近，莫名其妙地我感到有点烦躁。潘妖孽蹲在我背后，虽然没有回头，但却能感觉到他紧盯着我的目光。

　　“别乱动，掉下去我可不管你。”

　　“不用你管！”我撇嘴，更加大力地推他。

　　人与人之间真是奇怪，有些人，你第一次见他，就会觉得他很有熟悉感，两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但有些人却偏偏相反，一见面就如有血海深仇的敌人，口枪舌箭是家常便饭。

　　如果说我和李尔帆属于前者，那我和潘妖孽就是属于后者，自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我们就从来没有和好的相处过，说不到两句话，我们必然吵起来。

　　“别说话！”突然潘妖孽降低声音，一只手制住我的手，另一只手将我一搂，我跌入他的怀中，他隐入茂密的树丛中去。

　　这妖孽，想趁机揩油！我大力地挣扎，他的手臂干脆绕到环过我的胸部，将我固定在他的手臂内，很成功地制止我，只是两人的姿势更加暧昧了。

　　突然，华西院子的门前闪过一个白影，我眼前一花，那影子就不见了，而潘妖孽身上的肌肉紧绷了起来。

　　我感觉全身充满了凉飕飕的空气，鸡皮疙瘩落了一地，那影子飘得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看清楚。

　　院子一片寂靜，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潘妖孽的呼吸声就在我的耳旁，但很轻，靠得那么近，不细听还很难察觉，他应该是用了归息大法，暖暖的气息呵在我的脖子上，他的一只手臂环过我的胸部，天地间似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突然我的注意力被不远处的一口枯井吸引去，枯井旁是几棵葱郁的大树，很好地遮住了月光，周围看起来一片昏暗，从我们这里看过去，枯井刚好隐匿在树阴里。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烛光从枯井里面发出来，枯井边上不知道什么多了个人影，从身高和身材来看，应该是个女子，只是在那黄白的衣服上，我没有看到头，我一吓，回手握住潘妖孽的手，眼一晃间那影子就不见了。

　　怎么回事？我四处寻找刚才那抹身影，只是那抹身影就这样消失在天地间，如同她来时一样神秘。

　　我回头看潘妖孽，只见他也正两眼盯着枯井处，他将视力收回，放到我的身上，暗示我什么话也别说。

　　就这样呆了一会，我开始感觉我的脚有点麻痹了，我拿手去揉揉脚，想让血液循环一点，我刚一动，潘妖孽的手也随之顺着我的身子滑到腰处，抱紧我，袍角翻飞处划过一条优美的弧度，施展轻功飞身而起，不一会儿，我们就站在了井口前。

　　潘妖孽放下我。我走近枯井，井台上长满了青苔，一些枯叶堆满了井口。我从地上拿起一根枝条，将井口处的枯叶拨开，井口上露出一块石碑，碑文上有个神秘的八卦图案和一些奇怪的字符。

　　在树上时，我以为那“女鬼”投井了，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井上的这块石头少说也有上百斤重，以她之力，应该很难在眨眼间将石头搬开，然后重新搬上去，能如此快速地作完这两个动作，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此井有机关。

　　潘妖孽似乎和我想到一处去，他随着井口走了几圈，然后在一块石头处停了下来，蹲下去，扒开石头上的杂草，将石头一扭，石碑马上动了。

　　我站在井边，顿时感到一股凉飕飕的风从井内飘出，我往井口望了一下，井口直径约莫大约一米，井深不知，下面黑漆漆的，却似乎有暗紫的氤氲在浮动，弥漫着。

　　潘妖孽走到我的身边：“我们下去吧。”说话间手已经往我的腰身伸过来，动作非常娴熟。

　　“别动，先问你一个问题。”我拍开他的手，这人真是越来越色胆包天了，想来是抱上瘾了吧，没事总往我腰身来。

　　“问吧。”夜风扬起他的衣角，翩翩起舞，他恍如一个夜里偷偷下凡人间的希腊神话中的美男子——水仙花少年纳西索斯，美得那么不真实。

　　“你为何要带我来这里？你是否知道了些什么事情？难道你知道谁是凶手？”

　　“我也想知道谁是凶手。”他的眸子射出一道狠绝的光。

　　“那刚才说今晚有戏看，那是什么意思？”

　　“你看。”潘妖孽将一张揉得很皱的纸递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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