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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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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旁观望。 良久。 我说:"你能告诉我那个叫七煞的少女,是你喜欢的神话人物吗?" 他将包扎好的孔雀,放在一旁,幽幽地问我:"你觉得那只是神话吗?" 他脸上的神情,显得前所未有的哀伤,恍若轻轻一碰,整片天空便都染上了淡淡的忧伤。 "难道杀破狼,不是一个神话吗?" "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七煞爱上的是温柔王子,而不是别的人?" 他又回复到落寞的状态,凉薄地说:"也许是别的人不如温柔王子好吧。就算其他人竭尽全力地对七煞好,却依旧走不进七煞的心,她注定只能将温柔王子装进自己的爱情里。" 说完,他久久地、久久地凝望着我,眼里爆发着我无法透知的深情。我猜想这样的时刻,他从我眼里望见的,寻找的也许只是另一个女孩,绝对不是我。 "聂渊言,"我隐忍着终于发问,"你这个故事怎么形容得像身临其境一般?" 他沉寂下来,好像又陷入到无尽的沉思里去了。真是一个冷漠怪异而又忧郁的少年。如果白犹泽是清澈的小溪,那聂渊言就是浩瀚的海水;如果白犹泽是透明的水晶,那聂渊言就是繁华的琉璃。 我对聂渊言的探究越发地浓烈,恨不得自己能长着一双透视眼,抵达他的内心,看他身上的每一处细胞,都深藏了什么秘密。为什么我总是在面对聂渊言时,就会觉得心内翻涌了万千潮水呢?为什么他只一眼,就有着让我忘记时间忘记沧海的力量? 彼时,光亮正一点一点淡尽。我突然想起答应过侍女要在天黑之前赶回去的。天啊,不知道父王会不会知道我又偷溜出宫了,不知道侍女的手和脚还有没有完好地长在自己的身上? 我站起来,本来想即刻回城堡去。谁知道,还没站稳,就感觉脚下的土在松动,而且风沙突然就狂卷起来。沙砾飞扬,巨大的河水声浪猛扑过来。 不好! 如果我的直觉很准的话,应该是遇到沙尘暴了。 在荒无人烟的孔雀河边,遇见沙尘暴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我与聂渊言两两相望。四只眼睛里,都冒出相同的讯息:怎么办? 豆粒大的雨点开始落下来。 砸在脸上,生涩地疼。 这时-- 聂渊言突然拉起我的手,他的手掌很大很暖。他将我带至不远处两座山石的缝隙下,然后脱下身上的外套给我披上。 我微微转过去望着聂渊言的侧脸。 --冷漠的眸里,仿若涌进了最浩瀚的深海,孤独地仰望遥远的星辰。 --无瑕的脸上,有最无辜的纯真和最邪气的笑容。 --肩膀上仍旧停着那只五彩的玄鸟,偶尔会飞到云端鸣乐之后,再飞下来。 他的手轻轻地、轻轻地覆盖在我的手背上。 一股暖暖的东西,在心里无声地膨胀,沸腾成海,脸色绯红似初生的樱桃,无声静默的暧昧,在潮湿的风中,与尘埃一起飞扬。 良久,我才抬起头,带着几丝羞涩、几丝喜悦。 我忘了推开他的手,忘了一切的教诲。我只希望这样的感觉一直持续下去,希望他可以一直这样对着我微笑。 风仍旧在刮,雨仍旧在下,而夜,也仍旧一点点淹没掉整片天空。 突然一阵飓风袭来,吹得人睁不开眼。 聂渊言站在那里,替我挡住风口。彼此什么话都没有说,却似一切都懂了的样子。 是这一刻,我才发觉,聂渊言其实一点都不讨厌,也不是那么冷漠,甚至是很可爱,还很有感觉的少年呢。 那一瞬间里,我想到了一个很美丽的词:天荒。 梵经上说:天荒藏在一个我们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只有心里有爱的人,才会想要去寻找天荒。 我偷偷用眼打量一旁的聂渊言: 眉目俊朗、神情淡漠的少年,正用手擦拭头发上的雨水,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却不肯挪动步伐,一直站在那里,替我挡住猛烈穿灌的风。 心有悸动,微微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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