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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小仙只是想让狐姑娘往后挪挪，再这般立着，你额头上那串血珠子就要掉到小仙脸上了……"

　　紫狐面上那感激立刻退去。

　　我从来不曾奢望旁的人能对我有感激或者是关爱。这万把年形单影只，倒也过得习惯。这会儿见紫狐小心翼翼往后退了几步，也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伤害了紫狐这颗玲珑的狐狸心。拖着沉重的身子爬了起来，室内寂寂，只除了紫狐，连九狸那小家伙都不在。

　　我低头去瞧自己身上，有好几处被灼伤，想来面上也不会好到哪儿去。身上这件青袍子破得尤为厉害，到处是烧破的洞。我惋惜地抖了抖这件破袍子，叹息了一声：想来我的真身定然也被烧得颇为厉害吧？

　　紫狐见我不言不语，只一径瞧着自己的袍子，小心道："大仙睡了这两百年，可算醒来了。"

　　我颇为惊讶，四下里打量一番，茅屋确实比过去破旧了许多，顶梁本是新伐之树所建，这会儿瞧着竟然已经腐朽不堪，竟果真似过去了一二百年的样子。紫狐面上带着牵强的庆幸喜意，眼神不曾掩藏好，带了些畏惧，赔笑站在我身旁。

　　我不由扪心自问，确实不曾做出伤害这狐妖之事。她这般牵强的脸色，定然是被那冰柱子一般的岳珂给吓的。心头不由大定，我朝她绽出一个抚慰的笑意，轻声道："小仙睡了这些日子，只觉骨头都疼。只是那日在后山被火球击中，本来想定然会丧命，不知狐姑娘能不能告诉小仙事情始末？"

　　紫狐四顾，最后从怀中掏出一面巴掌大，极是轻巧的镜子递了过来。我身上疼痛，动一动便觉得四肢百骸疼得厉害，但还是强撑着接了过来。入手之处只觉温润，镜面是一种黑曜石般亮泽的颜色，瞧着是镜子的形状，细瞧起来，镜面黑沉沉的，连个人影都照不出来。

　　只不过形状像镜子罢了。

　　紫狐低声道："大仙明鉴。此乃上古神物昆仑神镜，入得此镜能自由穿梭时空。大仙先是被后山魔界里的妖魔给打得魂飞魄散，亏得有上仙路过此地，正带着此神物，将大仙魂魄寄存在此镜之中，又用了灵力修补，是以大仙昏睡了两百年。"

　　我回头细想，顿时豁然开朗。

　　初时在那漆黑异界醒来，无知无感，定然还是魂魄不曾补全。我能瞧得见过去之事，定然仰仗了这昆仑神镜的法力。只是有一桩事情我不大明白，岳珂为何也在镜中？

　　且瞧着他熟悉的样子，定然是不止一次寄居昆仑神镜。难道他也曾受过大伤，魂魄无依，只得寄居在昆仑神镜之中？

　　在镜中之时，他倒提过上古神物昆仑神镜，我醒来之前，也曾听到岳珂冰冷的声音，这两种性格从不曾同时出现在他身上，难道，他身上还寄居着别人的魂魄？

　　这般想想，着实让人头疼。

　　我将镜子放在手上细细察看，镜面平滑黑亮，瞧不出任何不妥。背后刻了一对鸾鸟恩爱飞翔。听说凡间富贵人家有将鸾鸟装饰在铜镜后面的喜好，初时听闻还颇为自喜了一阵。只是仙界这些仙子们一个个眼高于顶，又哪里愿意用雕着鸾鸟的镜子？

　　这昆仑神镜虽然日常不能用来梳妆，倒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仙家法器。我用鸾绦将这神镜系在腰间，低下头去细瞧，只觉我这件青色的破袍子倒是很衬这黑色的昆仑神镜，一样的黯淡无光。

　　这紫狐眼神飘移，想是怕我问起这镜子的来历。

　　我醒来之前听到的那段话足以证明此镜乃岳珂所有。本仙受了重伤又莫名其妙得了这件宝贝，哪里还会傻到追问明白了，再平白将这件法器还回去的地步？

　　本仙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心安理得地霸占这位宝物，自然不肯再多嘴。只是我起身走了两步，许是睡得有些久，走动起来骨头作响，竟似全身有许多骨头要碎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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