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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吴王不需要公主为他做什么,他只需要公主开心地活着。前往益州前,吴王曾对我说过,他所渴望的一切,会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但是那一切,他并不希望将公主你牵涉其中。"

  我无奈地一笑,握着佛经走出禅房,大殿中袅绕的香烟和僧侣吟诵的经文,将我推向了无边的空寂。三哥,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要我走进你的世界?你难道忘了,我曾说过我永远会站在你的身边!三哥,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如果是那九五之位,我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如果是其他,我也定会为你赴汤蹈火……

  风轻轻吹过,带着春日的温暖,我默默地望着遥远的益州,可是却望不穿三哥心中的所想。那一刻,我有许多的疑问想向三哥询问,可是千里相隔的山水,传不去我的疑问,或许,只有等他回来之时,才能给我答案,可是那归期又是何日呢?

  7

  静静地坐在秋千上,任落花将我埋葬。望着那纷飞的桃花,我想起了那快乐的过往。这时候,杨妃宫中的琼花想必已经开了,要是在往年,三哥他一定会拉着我去杨妃宫中赏花……而今,物是人非,却只留下无尽的孤独。

  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我知道是九哥,却不愿回头。

  "高阳。"

  听到九哥的呼唤,我悠悠地回过头,双手却紧紧地抓住秋千的绳索。只见九哥一身白衣,静静地站在我身后,看着我淡淡笑道:"好久不见你来这里了。"

  是的,我好久没有来这里荡秋千了!抬眼望向九哥,但见儒雅的九哥,此刻却是满目的忧愁。他的忧愁让我心中一疼,忍不住问道:"九哥,你怎么了?"

  他慢慢地走到我的身后,轻轻将秋千一推,我坐在秋千上,随着秋千的晃动迎风飘扬……秋千越飞越高,已经飞到了桃树的顶端,我回头看着一脸淡淡笑意的九哥,不由想到了那个贞观十年的春天。

  随心所欲地伸手摘下一枝美丽的桃花,我如蝴蝶般轻轻地从秋千上跳了下来,缓步来到九哥的身旁轻声问道:"九哥,你怎么了?似乎有心事。"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道:"父皇今天封我为并州都督,即日我就要去并州了!"

  我好奇地琢磨着九哥话中的无奈,这是什么意思?他就是任了并州都督,也不用去并州呀?我清楚地记得,当年三哥受封剑南都督,依旧是在长安处理政事,也没见父皇要他去剑南呀!听三哥说,这都督一职,按照大唐律法是要留在长安任职的呀,难道我记错了?可是不会呀,三哥的话,我怎么可能记错!

  "九哥,为什么父皇要你去并州,受封都督以往都是在长安任职,父皇干嘛要你去并州呢?"

  九哥陪我在桃林中散步,他担忧地看着我道:"今天承乾又和父皇闹僵了,父皇一气之下,生出废除太子的想法,幸亏长孙舅舅在,才把父皇给劝住了。"

  "哦!"

  对于太子与父皇僵持的关系,这早在我的意料之中。以他那性子,别说我,就是父皇那样的好性子,也不可能会长时间容忍他肆无忌惮的胡闹。

  可是九哥他将这事告诉我又为了什么呢?九哥知道自母后过世后,我一直与太子不和,他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些?我好奇地看了九哥一眼,但见他,忧郁地望着我,似乎并无它意,只不过是想找一个倾听者罢了!

  见我淡淡地答着,九哥叹道:"也许是长孙舅舅看出了父皇的想法,怕承乾的太子之位朝不保夕,怕我们因为太子之位而在父皇身边进谗言,于是建议将我们几位在宫中的成年皇子,封为各州都督,派遣到各州任职,父皇先是不同意,但是在长孙舅舅的劝说下也是同意了。但是高阳,对于我,你应该是了解的,我绝对没有那样的心。"

  "我知道!"

  我没有想到,长孙无忌为了保住承乾的太子之位,居然使出了这样的杀手锏。可是,即使他狡猾如狐狸,这次还是猜错了。我知道,他一定猜出了承乾和父皇之间关系之所以会走到这一步的原因,也猜到了有人在父皇身边进承乾的谗言,可是他却没有猜出那一个人是我。

  望着满目的桃花,我又想起了那几个令我骄傲的计划。看来,承乾与父皇,正在一步步走进我的圈套。

  我还记得,去年夏天,我寻得了一位与称心有六分神似的小太监。那一日,我故意带着他到太液池荡舟,因为我从庆奴那听到承乾那时正在太液池游玩。不期而遇间,承乾被我身边那位小太监吸引了,因为他想起了故人。

  我望着承乾迷茫的眼眸,嘴角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我故意乖巧地上前请安笑道:"太子哥哥,这么巧啊,没有想到你也来了太液池。"

  由于沉浸在思念与回忆中,承乾并没有发现我态度上的反常,他望着我身边的小太监喃喃向我问道:"高阳,他是……"

  我望了那位小太监一眼笑道:"他叫小安子,怎么,太子哥哥……"

  承乾殷勤地向我笑道:"你身边这个小太监太乖巧了,能否……"话到一半,似乎又觉得不好开口,于是尴尬地叹了一口气,失神地望着烟波浩渺的太液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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