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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时候的确是到了！此刻，晋献公正在宫中大发雷霆。

　　刚才，晋献公在里克的陪同下会见了虢国的使者。这使者口口声声称晋国南部边境一块放牧之地本应属于虢国所有，希望晋献公能撤回驻扎在当地的军队，将那块地归还虢国！虢国素与楚国交好，且又同邻国虞国结盟，献公也不敢当场撕破脸。于是，在打发了虢国使者之后大呼胸闷，当下立即传召大夫荀息、太子申生、二公子重耳、三公子夷吾、狐偃、赵衰及介子推等人速速进宫商讨对策。

　　献公发话了："先君庄伯、武公平息我晋国内乱之时，虢国军队常相助乱军，其后又私自藏匿我晋国逃匿的乱臣。现今我晋国国力日渐强盛，那虢国却依仗楚、虞之势，不断挑起边境事端！我欲灭了虢国，众卿以为如何？"

　　"启禀主公，我晋国刚从地震之灾中恢复元气，正待休养生息之际。如此劳师动众，恐给他国可趁之机，请主公三思！"里克急忙回道。看来，大将军不一定就是好战派！

　　献公皱了皱眉，转向重耳问道："重耳，你以为呢？"

　　重耳略一思索，向狐偃望了一眼答道："禀君父，儿臣以为里克将军所言不无道理！在君父的治理下，我国民心初定，百姓们迫切希望生活能安定下来。而虢国南有楚国所依，北有虞国为盟，虢、虞虽为小国，但二者连横，不容小觑。况我军中存粮并非富裕，大军一旦开拔，后援难以接济。故儿臣附议里克将军所言！"

　　在重耳与狐偃进宫前，两人便得知了晋献公正在为何事发怒。于是，两人事先商量好了说辞，重耳先表示反对伐虢，狐偃却提出赞同，逐步引导晋献公的思路后，重耳最后再提出要先攻打虞国才最为妥当。而根据夷吾的说法，此时荀息也会赞同出兵虞国，这样一来，晋献公就很容易被说服先行伐虞了。

　　可是狐偃此刻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因为当他脑子里不停地出现虢国的名称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个成语，这个成语说的事情好像也是三十六计中的一计，叫做假途灭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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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禀主公！"狐偃赶紧上前一步道，"臣以为，二公子和里克将军所言有理！但是，虢与楚交好，实为我国一大隐患，不可不除！虢、虞两国的联盟目前并非牢不可破，臣提议可先行拉拢虞国，使之不会援助于虢国。只要虞国保持中立，我军便可借道虞而灭虢。此事小心谨慎进行，想必楚国也来不及出兵援救。至于粮草，臣已有良策可助我军在短期内筹得足够数月可用之数！"

　　献公大喜："狐爱卿此言正合寡人之意！但究竟如何使虞国保持中立，如何筹措粮草，狐爱卿快快讲来！"

　　狐偃正欲回话，一旁的荀息却抢先开口了。

　　"主公，老臣以为狐将军所言甚是！据臣所知，这虞公本是极其贪婪之人！只需遣人送之以重礼，并许诺我国与之永世修好，虞公定会借道与我。待灭了虢之后，可再派遣军队进攻虞，与伐虢之军前后夹击，把虞也灭了，彻底解除我边境之忧！"

　　狐偃大吃一惊，这荀老头居然把自己想要说的话抢先说了出来，莫非史书上记载的假途灭虢之计是这个老家伙提出来的？

　　"怎么荀爱卿认为寡人应该将虞国也灭了吗？"晋献公一心想的是要得到众臣的赞同，尽快将虢国灭了，以报当日虢国相助晋国乱军之仇以及今日挑起边境事端之恨。可没想到荀息居然建议把虞国也灭了！这虞公可是跟自己称兄道弟的同族啊！虽说上次的刺杀事件与宫之奇有关，但晋献公相信那宫之奇一定是瞒着虞公做的此事，他可是从没想过要将这兄弟的国家给灭了！

　　"不错！"荀息继续说道，"老臣认为，我晋国当前最大的威胁来自于南面的楚国，虢、虞两国地处晋、楚之间，其战略地位重要之至。而虢、虞两国近年来颇有逐步依附楚国的趋势。如此一来，此二国将来必定会成为楚国进兵中原的有力通道！故，晋国要求得南面边境的安稳，既要灭虢国，同样也要灭了虞国！"

　　重耳觉得荀息此番话似乎在哪里听过，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来：弘老板在曹国时曾经对百里溪也说过类似的话！荀息是当朝大夫，几乎可说是晋献公最为信任的贤臣，他能说出这番话倒不希罕，可是那小小的一个面店老板……重耳想到此处不禁看了狐偃一眼，觉得他这位舅父真不简单，就连他结交的朋友的见识也与常人大不一般！

　　狐偃可没想到弘老板身上去，这会儿正郁闷被荀息抢了话呢！他又想起了上次自己射死骊戎太子之事：那次，荀息作为晋国记录天下大事的史官，硬是把杀死骊戎太子的"功劳" 记在了晋献公的头上！而这次，显然这假途灭虢之计定会算在他荀息的头上了，谁叫他是史官呢？狐偃忽然记起重耳的酒醉之言"我为什么不是太子"，他也好想吼一句"我为什么不是史官"！

　　凡做官之人，大多希望自己能名垂千古，对名声和荣誉看得极重。既然这记录史实之权在自己手上握着，也难免荀息会有此私心。看来，无论大小事，狐偃最好不要与荀息争功了。

　　晋献公觉得荀息说得很有道理，微微点了点头。荀息这一番话似乎又激起了他当年气吞万里的雄心壮志。自己虽说年纪有些大了，可是人家齐桓公比他年纪更大，现在照样做着中原霸主！于是，他赶紧问道："荀爱卿此言深得寡人之心！你且说说，需准备何种礼物方能打动虞公？该派遣何人前往游说为好？"

　　"禀主公，老臣愿意前往虞国游说虞公！至于礼物，老臣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能带上屈城所产良马和垂棘之地的玉壁送给虞公，请主公恩准！"

　　放眼晋国上下，恐怕只有荀息敢提出这样的建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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