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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坐在一边的目夷笑着向重耳和狐偃详细解释了一番，两人这才相信了。

　　原来，这宋槐（以下改称子槐）果真是宋桓公的亲身女儿，宋襄公的亲妹妹。宋桓公驾崩后，宋国各势力开始了争权斗争，宋桓公的儿子们被不同的人所拥立，而他的妃子和女儿们则有的被杀，有的被卖，有的四处逃难，宫中大乱。

　　直到宋襄公继位后，宋国的内乱才得以平息，而身处各地的皇族中人也陆陆续续被宋襄公找回。当宋襄公听闻自己这位妹妹与晋国二公子重耳相互倾慕之事后很高兴，他巴不得晋、宋两家联姻！他知道，倘若联姻成功，以重耳在晋国的地位，宋国一定会享受到来自晋国的诸多好处。能同时得到中原两大强国齐国和晋国的庇护，那宋国就可说是安枕无忧了。

　　听了目夷的解释，重耳起身向子槐行礼道："不知姑娘原来是槐公主，请恕重耳先前的无礼！"

　　狐偃也赶紧站起来说了些客套话，心想，这么一来重耳与她可是门当户对了！君子当成人之美，这个美女显然是不属于他狐偃的，那就做做好事，成全了重耳吧！

　　"二公子、狐将军折杀小女子了！子槐在晋国期间多亏了两位的庇佑，这才能安全回到宋国。子槐无以为报，这就抚琴一曲，为两位助助兴吧！"说完便又弹起了那慢悠悠的古曲。

　　什么无以为报啊，你就干脆一点对重耳以身相许吧！狐偃打定主意，定要撮合这桩美好姻缘，也算是报答重耳远赴陶丘营救自己的情义。

　　与宋国的贸易计划进行得很是顺利，狐偃帮助目夷选拔了数位参与此事的官员，并将他们派遣到宋国的各个城市负责筹建专门买卖汾酒的机构。

　　重耳就舒服多了，每个白天几乎都与子槐在一起：要么相约去郊外骑马，要么结伴去观赏城中颇负盛名的皮影戏；上午出现在为纪念燧人氏所建造的圣地，下午又现身于商人鼻祖"王亥"的墓区朝拜，这两人的恋爱谈得颇有滋味儿！

　　狐偃在宋国已经无事可做，巴不得早些赶回绛城与介淑、少褒厮守，可重耳却已在商丘城快活得乐不思蜀了。

　　这天下午，狐偃独自躺在房中打盹。弘生匆匆忙忙跑进来说他的叔叔弘远来了，馆驿里守门的士兵不让他进来，要狐偃亲自去接呢！

　　狐偃这些日子一心扑在汾酒的事情上，几乎都快忘了这位刀削面大王了，赶紧起身将他接进屋来。

　　"你怎的来此了？"狐偃记得这位弘老板的老家在宋国与曹国的边境，距离商丘还有挺远的距离。

　　弘远笑道："狐将军牛刀小试，虽说表面上看起来只是卖了些酒而已，实质上是为晋国的崛起立下了不朽的功勋啊！"

　　"哈哈！让弘老板见笑了！我这点小聪明在您老……人家眼里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狐偃忽然想起这家伙自称是2800年代的未来人，那应该称他为"小人家"比较恰当一点。

　　"呵呵！我既不懂下围棋，也不会品酒，依我看啊，这些事情还真是天定的，就该你狐将军来完成！"弘老板忽然转了语气，一脸严肃地说道，"根据我所了解到的历史资料，晋国很快便要攻打虞国了，我是来催促狐将军赶紧回绛城的。"

　　"这么快？"狐偃埋怨道，"您老倒是让我歇歇啊！我二话不说，一闭眼睛就跟你来到这到处充满危险的乱世！这不，刚打垮了骊戎，又被曹国稀里糊涂地绑架了去，还差点送了命！现在我又跋山涉水地来到商丘为晋国打开了国际贸易的通道，还没好生享受一番呢，你又要我去打仗？"

　　3

　　"行了行了！你还没好生享受？你看我，每日还得靠卖刀削面为生！你就好了，住在那么阔气的将军府，左手有可爱的小丫头，右手有温柔的将军夫人，就连被绑架的时候也有美女子姜做伴，现在又整天有醇香可口的汾酒可以喝，你还说你没享受？"

　　弘远这番话一出口，说得狐偃都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一番俏皮的话会出自这位假和尚之口！两人对望了几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狐偃可是憋了大半年了，自从来到这个几乎要咬着舌头说话的时代，狐偃还真没像今天这般开怀大笑过！

　　晚上，重耳回到馆驿，见到弘远也在，颇有些惊奇，他总觉得这位弘老板很有才能，但却始终透着一股神秘感。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说辞，狐偃与弘老板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跟重耳添油加醋地夸大着目前虞国对晋国的威胁，敦促他赶紧回国准备攻打虞国。当然，也不忘了提到可怜的百里溪还在等待晋国大军去解救他，好让他能早日回到晋国与家人团聚。

　　在两人的轮番鼓动下，重耳终于下定决心要回国了。

　　第二天，重耳与狐偃向宋襄公告别，宋襄公拿出早已写满字的竹简交给重耳道："劳烦重耳公子将此信交于晋侯，寡人除了感激晋侯的赠酒之情外，还有个请求，就是希望晋、宋两国能结为亲家，不知重耳公子意下如何？哈哈！"

　　重耳大喜，赶紧行礼道："多谢宋侯，重耳感激不尽！"

　　这下好了，有情人就要终成眷属了，狐偃也替重耳高兴。既然你小子得尝所愿了，那就赶紧回国准备奏请献公攻打虞国吧！

　　离开商丘城的那天，子槐公主前来送行，狐偃本想回避，却被她阻止了。

　　当着重耳的面，子槐公主一脸诚恳地说道："子槐能有今天的富贵，全仗狐将军成全，将军是信守诺言之人，更是子槐的恩人，请将军受子槐一拜！"

　　"公主不可！狐偃可受不了……"狐偃大惊！今非昔比，当年的歌女现在已经贵为一国的公主，他怎能受此大礼？可是他又不能伸手去阻止，只能用求助的眼神望着重耳。

　　没想到重耳笑道："舅父就受了此礼吧，怎么说您也是长辈，受得了！"

　　这倒是，往后这位子槐公主还得尊称他为舅父呢！于是狐偃不再推辞，受了槐公主的深深一拜，而且还接受了她捎给介淑的不少绸缎布匹。

　　这趟返回晋国，为了节省时间，重耳选择了经渑池、穿过中条山往绛城而去的路线。狐偃原本想再次路过王屋山的时候把那十坛酒挖出来，这下计划泡汤了。他把自己埋酒的事情告诉了弘老板，并问他那个"愚公"将来会不会挖到这些酒。

　　弘老板哈哈大笑，说"愚公"只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不会在乎那十坛酒的，他还说狐偃的想法还真是很奇怪，很有创新性！

　　大多数传说属于神话，而有一些传说就很难去辨识它的真假了，狐偃当然宁愿相信"愚公"的故事仅仅是一个神话而已。

　　在刚进入晋国国境没多久的时候，狐偃府中的一名下人迎上了他们。这次，来人没有带来好消息，而是告之狐偃：少褒病重，夫人希望他速回！

　　狐偃顿时觉得心里发慌，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于是，他在弘老板的陪同下先行一步，快马加鞭地往绛城赶去。

　　原来，在狐偃离开绛城，出使宋国之后没多久，少褒突然病倒了，而且这一病就在床上躺了近一个月！介淑几乎将绛城所有知名的大夫都请来给她看过了，可是，虽然一直在用药，少褒的病却丝毫不见起色，人也一天天瘦了下去。一些大夫还说少褒这病根在肺部，很可能是天生遗传的疾病，要么便是因为小时候劳累过度而留下的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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