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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苦也,原来是个光杆司令,林晚荣很有几分沮丧。福伯死要面子活受罪,不用说了,以后这满大院花花草草的活都要林晚荣干了,更让他恼火万分。

  福伯自然不知道林晚荣心里所想,他和林晚荣脾性相投,便在他面前摆起了龙门阵,一个劲地宣扬当年自己多么勇猛,一个人打理这些花花草草,深得老太爷礼部尚书大人的赏识,曾得纹银赏赐多少多少两。

  林晚荣对福伯的光荣历史毫无兴趣,身靠在花丛中,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等到福伯收住了口离开,已是晌午时分。从刚才福伯的谈话中,林晚荣得知,福伯他们是不住在这里的。他们这种老资格,萧夫人专门为他们安排了住处,让他们安享晚年。所以说,这个小院子以后就是林晚荣一个人的地盘了。听来听去,也只有这个消息让林晚荣稍微地鼓舞了一下。

  到了午饭时分,林晚荣拎着一个饭碗往家丁用膳处行去。

  福伯已经给林晚荣大致讲过做家丁的一些规矩,特别是大户人家的家丁,是很有讲究的。主人吃了,家丁才能吃,主人睡了,家丁才敢睡。而这个家丁用膳处,说白了,就是一个简易食堂,是专门为中级以下家丁提供膳食的地方。

  林晚荣进了用膳处,大概扫了一眼,地方极其简陋,几排木桌木椅,几口大锅里煮着饭菜,旁边还立着两块大牌子--中级家丁就餐区、下级家丁就餐区。高级家丁是不会在这里用餐的,他们的身份不同,另有用膳之所。

  中级家丁区稀稀拉拉地坐着十几个人,很多都以嘲笑的眼光看着这些新晋的家丁,在这些新人身上,他们能找到一些久违的快感。

  而下等家丁区则是挤得满满的,大概有三四十号人。想起有数千人争相排队面试家丁,却只有这么几十个人录取,林晚荣有些替那些落选者不值。炒作,这完全是萧家的炒作,不用说了,这一定是出自那个精明强干的萧大小姐手笔了。

  对这个萧大小姐,林晚荣还是有点兴趣的,怎么说也是女强人嘛,泡妞就该泡这种,泡了再甩,多有成就感。再说,利用人家的画像发了笔小财,不感谢一下,也不太好意思,林晚荣嘿嘿笑了几声,说不出的得意。

  饭菜虽然不是上品,却管饱。林晚荣将饭碗里装满了饭菜,趴在桌子上正准备开动,忽然听到前面一阵喧哗:"夫人来了,夫人来了,夫人来看望我们新丁了。"

  一个成熟美丽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神态亲切,气质华贵,正是萧夫人。

  林晚荣那日只是远远地看了她一眼,今日再看,这萧夫人果然生得极为貌美,眉毛弯弯,睫毛长长,小嘴红润,皮肤水嫩光滑,保养得极好,一点也不像四十岁的人,倒像个三十岁的少妇,身材该凸的凸,该翘的翘,有股成熟的妇人风韵,眉头之间也有股暗暗的幽怨,很有些味道。

  林晚荣暗暗点头,这萧夫人端的美貌如花,也难怪这么多人往萧家挤呢。

  萧夫人旁边跟着王管家和庞副管家,从他们对萧夫人尊敬的态度来看,萧夫人在萧家有着很高的威望。想想传说中萧夫人以一个寡妇之身,带着两个幼女,经营萧家偌大的产业,确实不容易,林晚荣心里对她也很有几分佩服。有本事的人总是令人敬佩的。

  萧夫人笑靥如花,亲切地对每一个新晋的家丁嘘寒问暖。夫人果然是在商场打过滚的,虽然只是做做样子,却已经产生了良好的效果。有几个感情丰富的家丁已经热泪盈眶,直把萧家夫人当成了再生父母。

  林晚荣肚子早饿了,顾不得等萧夫人到来,抢了几口饭菜就往嘴里送去。当萧夫人来到他面前之时,他刚将一口热菜吞到嘴里,正在大嚼着。

  "夫人,这位就是林三。"王管家向萧夫人介绍道。

  萧夫人打量了林晚荣一下,笑道:"你就是那个合同制员工林三?"

  林晚荣站起来道:"是的,夫人,我就是林三。"随之自然地伸出手去,要与萧夫人握手。在他那个世界里,与人握手,是一个最基本的礼节。

  萧夫人面色一寒,冷声道:"你干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这是古训。萧夫人是寡妇之身,守礼较一般人更严,守寡多年,却从来没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可见其贞烈。此时见林晚荣举止轻佻,顿时恼怒。

  林晚荣也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经验主义错误,好在他心眼灵活,一愣间便已有了计较,索性也不收手,大大方方地道:"与夫人握手啊。"

  "握手?"萧夫人皱起了眉头,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直言不讳。

  "是啊,在我的家乡,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握手是最基本的礼节。"林晚荣说得淳朴自然,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再加上他外表俊朗,让人很容易信赖。

  "大胆!"旁边的王管家和庞副管家一起怒吼道,这小子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吃萧夫人的豆腐。

  "无妨。"萧夫人微笑着喝止住了两位管家。在萧大小姐接掌萧家之前,一直都是萧夫人打理着萧家的生意,能将偌大的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她自然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确切地来说,她是一个女强人,而且为了保护自己,她熟悉各种各样的男人,也熟悉各种各样的目光,她对自己的眼光很有把握。这个下人的眼神很自然,没有流露出一丝亵渎的意思,这样看来,倒真的是自己理解岔了。

  林晚荣也在打量着萧夫人,脸上白净如玉,眼睛美丽动人,眼角没有一丝皱纹,只是不时紧蹙的眉头,似乎显示着她有些隐忧。

  这是一个真正的女强人啊,林晚荣心里感慨道,和自己做销售经理时见到过的各式各样的女强人不相上下,而且更美丽。

  "那你的家乡在哪里呢?"萧夫人对这个合同制员工也有点兴趣,毕竟合同制员工这个东西,她以前从没有听说过,这个想法新颖创新,对于能够提出这种想法的家丁,她也是有几分好奇的。

  "我的家乡?很远,很远,说了夫人也未必知道。"林晚荣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之色,他现在就是一棵无根的萍,漂到哪里是哪里了。

  见他不愿意说,萧夫人也不强迫他,因为他与萧家签订的是一年的家丁合同,所以他虽然是一个家丁,也可能随时会炒掉萧家。

  我竟然担心一个下人会抛弃萧家?萧夫人不由得为自己这种无谓的担心感到好笑,随即转念:只要是人才,萧家就要留住。这是她在商场挣扎多年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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