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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阿素的声音也变得好奇怪！"东宫殿挠头。

　　"嗯，昨晚喝了亮嗓汤！因为前一段时间嗓子有点沙哑了，所以开开嗓，家里伺候多年的老仆人最多稀奇古怪。"素花花公子拈起茶杯，认真地注视着茶器，由衷地赞美，"瓷器很清雅！"噙一大口茶水，把茶叶渣吐在托盘里。

　　这个举动却又是跟原来的阿素一模一样。喝茶的时候明明很挑剔，挑剔的阿素喝茶的时候却又偶然大口牛饮。

　　东宫殿都快要疯了，我到底胡思乱想些什么呀，天底下明明只有一个阿素，又哪里有原来不原来的猜测呀。

　　太傅大人简直不愿意搭理素留枫，这个"阿素"虽然是来做侍读的，但是一直以来都疲懒地趴在桌子上养身，今天也不例外。太傅大人的视线扫过他，不管素留枫这个臭小子，总之我把太子殿下--未来的陛下教导好就万事大吉，太傅老大人的老脸对着东宫殿，笑眯眯的："殿下，这一个问题，殿下解释给臣听听看！"

　　素留枫趴在那里，耳朵里是殿下磕磕绊绊的应答。他的心里很是鄙视太子殿下，太傅大人讲的句子是稍微生疏孤僻一点，然而太子这小子天赋太有限。为什么就不知道灵活变通呢！没有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这一种古老传说里的治国方略，随便拿一个套套就好了，殿下你要是拉出一连窜的圣人大贤的话，保准能够惊悚住太傅这个老头子。

　　偏偏太子殿下，这一个纯良小子，还期期艾艾地准备开创出独自的光辉见解来，素留枫忍不住炫耀的心思打断："圣贤说--"马上开始滔滔不绝。

　　太傅大人想--咦，素留枫这懒小子有长进呀！

　　东宫殿想--难道阿素一直以来是藏拙，怕抢了我的风头，果然是非常有人品的一个正人君子，不过素留枫才思渊博一点也不奇怪，阿素本来就是三甲出身的状元。

　　太傅大人抚掌："妙呀！要不再说一题，状元郎。"

　　素留枫很鄙视，早就预料到了，像我这样对于学业一点都不能够循循以求，只知道投机取巧的人，都能够当状元，至少也不能够指望你这个太傅大人，有多少真知灼见的了。

　　这个社会太浮躁了，考试太八股了，死了一千年的圣人太逼迫了，道道框框里的裹脚布太悠长了，不过太子人笨了一点，还是一个勇敢追求真知的好孩子。

　　素留枫咬着笔头，看见坐在自己前面的东宫殿，这一位未来的皇储自从太傅离开以后，一直垂首温习。他心里想，不知道阿宝跟殿下是怎么相处的。太子殿下傻兮兮的真是缺一条筋，素花花公子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神呀，请赐给我一个好玩的下午吧！

　　东宫殿觉得觉得了右肩沉甸甸的，回过头，果然看见一双素花花公子灼灼的桃花眼，秋水一样的双眸里满是邪魅，素留枫的手亲热地搭在自己的背上，头都快要垂到自己的肩膀，

　　他的身上不知道熏了什么香，味道却很清雅，香气一阵一阵地直往鼻子里窜。

　　这样的举动似乎有违君臣之礼，素留枫手心的温度透过春衫进来，背部火热一片，东宫殿像被火烫到一样跳起来，走出座位，心里又有觉得一点点的羞愧，于是回头垂着脸："好像有一点闷，我去开一下窗户！"

　　素留枫窃笑，自己只是小小的恶作剧，这个小子耳朵都透明通红了，强烈怀疑他肚子里也揣着小心思。

　　花花公子懒洋洋的语调似有蛊惑，眼睛清亮如同三月日光下的清泉，只是笑，带着一点点的懊恼，带着一点点的戏谑，一直走到殿下的身后，一起站在窗户前面。

　　他突然环住殿下的腰，一定要把殿下弄得疯掉才有趣。

　　没有吃过猪肉，也还是见过猪跑的。他素留枫虽然不喜好男色，可是也常常见识癖好各异的同仁们的。

　　不如暧昧更加暧昧，结果让殿下真的变成断袖之癖也很不错，不过东宫殿到底是喜欢素阿宝的素留枫，还是貌似潘安的真正的我呢？

　　这是一个问题，素留枫想，是非常严肃重要的问题。

　　半开着的窗户，外面是暖风携着植物的气息，草屑跟偶尔零落下来的残叶纷飞。

　　素留枫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简直像烙铁一样，不是让人变得心跳加快，而是让自己迫不及待地想要逃走。

　　阿素--如果真是阿素的话，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变得那么古怪？

　　或者--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感觉是一个错误，阿素本来就是这样的，变化的只是自己的感觉。

　　或者--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阿素，难道一直以来只是一个幻觉。

　　生活简直比哲学还要深奥！

　　可是为什么心里好像有茫然若失，恰如血肉的心灵，失去了最珍贵的一隅？怅然着，突然迷失在陌生的人群中，知音难求已经很是痛苦，可是苦苦得到以后的失去，却更加深刻。可是没有什么比--你一直以来坚信的知音的存在，突然发现他消失了--更加痛苦的了。

　　东宫殿挣脱素留枫，他转身靠在窗棂，看到自己后面的素留枫笑嘻嘻的，一脸戏弄自己的神色。

　　阿素的一颦一笑，音容笑貌，仿如宛在，可是阿素站在自己的面前却有此心与彼心，相距千山万水的感觉。

　　这个阿素似乎并不是自己一直以来念念不忘的阿素！阿素消失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素留枫明明就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却觉得很遗憾很迷惘。

　　素花花公子如果知道太子殿下的心里是这样想，一定有恶作剧得逞的得意，然后露出邪美的微笑。然而此刻，他只是看着东宫殿脸色不知道该喜该愁，不知道应笑应悲的脸色。

　　东宫殿走到左边，素留枫跟到左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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