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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吃饱了，纨素心满意足地站起来，拉着清扬，一个个摊子挨着逛。 　　不一会儿，如意和阿萱手上就捧了一大堆东西，草编的小笼子、木雕的佛像、造型别致的笔洗、仿古的铜制香炉……一路买去，纨素高兴得不亦乐乎，还煞有介事地跟别人讲价。买来买去，就是不提买笔，像是早就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了。 　　"妹妹，还是先把笔买了吧。"清扬提醒道，"来，这儿有个卖笔的。"清扬指着路边的一个摊子说。 　　"不，这儿的笔不好。我们上京城最大的书局去买。"纨素一指前面，"就在那边。" 　　两人往书局走去。刚到门口，纨素又看见一个捏面人的，正当场照着真人捏小像，看得纨素啧啧称奇，一转眼就挤到那人旁边，把买笔的事情又丢到一边了。 　　"二嫂，你先去帮我选着，我一会儿就来。"纨素远远地冲着清扬说。 　　清扬无法，只得留下如意看着小姐，自己和阿萱进书局去了。 　　书局里人很多，听人说新刻印的一本字帖今天刚刚发行，很多人是赶来买字帖的。 　　清扬让店员给自己拿一本字帖慢慢翻看，越看越觉得其中奥妙无穷，遂想叫阿萱拿银子来买。刚抬起头，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一晃而过。 　　书局老板客气地说："多谢楚公子前来捧场。楚公子，今天是不是也给小店留幅墨宝，让小店蓬荜生辉一下？" 　　如果说清扬刚才还只是觉得这个身影很熟悉，听了老板的话，就更加确定是慎行表哥。 　　"表哥！"清扬不由得轻轻叫出声来。 　　轻轻一声，楚慎行居然听见了，转过头来看见是清扬，眼里露出又惊又喜的神情。"表妹是你，你也来了？" 　　"嗯，出来买东西，顺便进来转转。我看这个新字帖很好，刚准备买一本，没想到遇见了表哥。" 　　"嗨，这个哪里还用买，让他送你一本得了。"楚慎行朗声大笑，对着里间道，"仲则，快出来。我说的那个女书家来了。" 　　不多会儿，门内走出一个人来，儒雅中又有几分潇洒，却是和清扬有一面之缘的江传礼。 　　"仲则，这就是我表妹，齐府的二少奶奶，上次我给你说的簪花小楷深得卫夫人神韵的那个人。"楚慎行介绍道，又转过头面向清扬，"表妹，这是江传礼，我那个爱字成痴的朋友。你手上的字帖就是他写的。" 　　江传礼躬身施礼，清扬也福了一福。 　　江传礼现在才看清楚清扬的样子，细致的眉眼，不算很美，却别有一种灵秀的韵味，特别是那种沉静的气质，让人见之忘俗。两人虽有一面之缘，但时间已久，除了记得大厅门边那个手足无措的身影，其实对清扬并没有更多的印象，只依稀记得当时也是这样低着头。 　　清扬略略抬头望了一眼江传礼，对于这个江公子的印象，除了上次在厅里匆匆地一瞥就是被罚跪的记忆了。 　　两人那种似曾相识的眼神没有瞒过楚慎行的眼睛："咦，你们以前见过？" 　　"是。有一次去齐府拜访，偶然碰见过。不过当时不知道是齐少夫人。"江传礼随口解释了一句。 　　"不管以前见没见过，今天就算是认识了。老弟，我表妹对你的字评价很高哩，是不是该送一本字帖给她？" 　　"哦，不知齐少夫人对在下的字作何评价？"江传礼不听则已，一听顿时大感兴趣。 　　"江公子的字虽源自行草，却不拘泥于行草，用笔恣意纵横、飞扬洒脱，节奏富于变化，前后相互呼应。虽受怀素、张旭的影响，却又有自己独特的意趣。"清扬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只是我的一些粗浅的看法，如果说错了，望江公子不要见怪。" 　　"见怪？"楚慎行在一旁忍不住了，"表妹，就凭你这几句话，江老弟就要把你引为半个知己了。"又拍拍江传礼的肩膀，"现在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齐少夫人谬赞，在下真是受之有愧。"话虽如此说，江传礼眼中却透出颇为自得的神情。 　　三人的攀谈，渐渐引起了厅堂内其他客人的注意。江传礼在京城书家里也算是小有名气，来买帖的好多都认得他。不多会儿，身边就围了一群人，想看看江公子到底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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