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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大少奶奶坐了好一会儿，尚书夫人方才回来，直说客人太多，吵着了。 　　大少奶奶起身施礼，被尚书夫人拦住了："你我姐妹，又在内室，哪有那么多虚礼？媛妹妹还好吗？我听说齐家的生意这几年蒸蒸日上，比齐老爷在世时还鼎盛呢。" 　　"托姐姐的福，还好。姐姐也不错呀，尚书对姐姐千依百顺，又添了一位小公子，姐姐才是有福之人呢。"大少奶奶恭维道，"对了，说起小少爷，从上次百天之后，我还一直没见过呢，现在长大好多了吧？" 　　"是啊，已经快要会走路了。"说起儿子，尚书夫人满面笑容。又回头吩咐丫头让奶娘把儿子抱过来给大少奶奶看。 　　小孩子圆圆的小脸，清秀的五官酷似母亲，在奶娘的怀里舞着胖胖的藕节一般的胳膊和腿，口里咿咿呀呀地不知说什么，看见母亲了，伸出手来要抱。尚书夫人从奶娘怀里接过孩子，孩子高兴地笑起来，露出两颗小小的乳牙。 　　"小少爷太可爱了。慧姐姐，我看倒是十足十地像你，长大了不知多俊俏呢。"大少奶奶逗着小孩，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这小祖宗太不省心了，时常闹病，上个月还闹了一场，瘦了好些呢。"尚书夫人说着，眼里又有一丝担忧。 　　"慧姐姐别担心，俗话说'愁生不愁长'，小孩子长起来快得很，别看他现在小，要不了多久，就长得比你还高了。" 　　"啵啵，啵啵。"小孩子趴在尚书夫人肩上吐着口水。他正在长牙，本来口水就特别多，再加上这小不点儿喜欢玩口水，整天把口水含在口里吐泡泡。尚书夫人和大少奶奶聊天没注意，等到发现的时候小孩和大人的衣服上已经满是口水了。 　　"这……这……"尚书夫人一扭头发现肩上已经湿了，忙叫奶娘把小少爷抱走。"这个小祖宗，一来就生事。看，今天才穿的衣服弄成这样，一会儿怎么出去见客呀？媛妹妹，你稍坐坐，我去里边换件衣服就来。" 　　"姐姐，何不试试这件？"大少奶奶把自己带来的衣服展开来，"姐姐以前喜欢浅丁香色，我就自作主张为姐姐选了这个，姐姐看看，喜不喜欢？" 　　衣服是淡淡的紫色，上面绣着一树粉色的梅花，从肩上飘飘洒洒直到裙角，后面是一幅宝相花为中心，四周有忍冬卷草的藻井图案，前面花形十分清雅，后面的宝相花却又透出富贵来。做这件衣服的时候，大少奶奶本来想绣得花团锦簇一些，后来看到清扬的那件衣服，想起尚书夫人以前也是爱清雅的，遂在正月间让绣庄的绣娘临时赶工，赶出了这个花样。 　　尚书夫人看着看着，嘴边慢慢露出笑容："终归是一起长大的，还是妹妹知道我的心思。" 　　"姐姐既然喜欢，就穿上试试看。" 　　尚书夫人本来肤色极白，穿上浅紫色益发显得高贵典雅，生过孩子以后，比以前稍稍丰满了一些，脱去了少女的清丽，更显出少妇的娇柔妩媚来。 　　看着尚书夫人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神情十分满意的样子，大少奶奶趁热打铁地拿出了小孩子的衣服对夫人说："慧姐姐，小少爷的衣服也湿了，看看这件能不能穿？" 　　衣服是大红的锦缎，上面用金线绣着姿态不同神情各异的小孩子，每个小孩只有大人手指大小，竟是一幅绣在衣服上的百子千孙图。尚书夫人一看就笑了，"妹妹好巧的心思，居然想得出这个花样，只是绣起来也太烦人了。"伸手摸了摸布料，"这个料子倒不错，又厚实又柔软，也不会伤到小孩子的皮肤。" 　　"是啊，给姐姐和小少爷的，我当然要选庄上最好的料子，怎么样，姐姐还满意吧。" 　　"满意，满意。"尚书夫人叫丫头把小袄拿给奶娘帮小少爷换上，又看到小袄下面的五毒兜肚，上面用五彩丝线绣了蛇、蝎、蜈蚣、壁虎、蟾蜍，活灵活现，煞是逼真。正在此时，大少奶奶又取出一块玉佩来，一只小猴攀在一个大葫芦上，抓耳挠腮，姿势十分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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