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456网文网　>　金缕衣 (静言思之)　>	上一页　　　　下一页
四四
"小姐饶命，奴婢再不敢了。"阿萱故意作下跪状。 　　原来阿萱昨天被府里的丫头拉去打络子，正好遇上了张妈，张妈还说要把清扬要的丝线送过来呢。 　　清扬一听，连忙说不好劳动别人，自己和阿萱去了张妈的绣房。 　　张妈不在，绷架上绷着正在绣的活计，只绣了个开头。一幅牡丹图的花样，花形雍容却富于变化，旁边还有一只小小雀儿，造型活泼。 　　清扬一下子就看呆住了，看得手痒，不禁拿起针绣了起来，阿萱也凑上去看。 　　张妈进来，一眼看见清扬和阿萱在绷架前面，没敢打搅，悄悄走过去看。只见花瓣已经绣了一个角，不知用了什么针法，看上去造型丰满，颜色润泽，比自己绣的高明了许多。 　　清扬脖子有点酸，一抬眼，张妈正在旁边，方才惊觉自己在这里不知多久了。 　　清扬笑笑，指指自己绣的："刚才看见花样，一时兴起，希望没给你绣坏。" 　　"二少奶奶说哪里话，这样好的绣活都叫绣坏了，那奴婢这样的不是没饭吃了。奴婢刚才在后面也是看呆了，想不到二少奶奶有这么好的手艺，正好有问题想向二少奶奶请教呢。" 　　原来张妈怕牡丹这种大花绣得呆板，迟迟不敢落针。刚才看到清扬绣的，却觉得十分鲜活，因此有这一问。 　　"这个么，是我们家乡的绣法，叫散套针，专门用来绣花卉的。针法其实很简单，但要疏密得当、安插得宜就得靠自己的体会了。" 　　清扬细细地教张妈散套针的绣法，边上起针，分批进针，针间留空以备下批落针，以此类推，就形成重重叠叠的效果，花叶也有了层次，不会显得呆板。还边说边示范，听得张妈连连点头，又亲自做给清扬看，待清扬认可方才罢休。 　　教完张妈，一看时间不早了，清扬拿了丝线和阿萱去了，留下张妈一个人在屋里千恩万谢地念叨着。 　　晚上，齐如璋吃完饭却待在正厅不忙回屋。待大家都走完了，方让李妈禀告齐夫人，说自己有事相商。 　　"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齐夫人声音里透出些许疲倦。 　　"有两件事，因为事关重大，儿子觉得应该禀告母亲知道。" 　　齐夫人点点头，示意齐如璋说下去。 　　"一是打算在扬州开分号的事，跟母亲商量商量。二是关于咱们铺子账目的事，让母亲了解一下情况。" 　　"在扬州开分号？我们在京城做得好好的，分号也开了几家，干吗要跑到扬州那么远去开分号呢？" 　　"儿子在江南被洪水困住，不能准时返回，借此机会，特地去了一趟扬州。现在扬州城繁华不逊苏杭，自从大运河开始漕运，扬州成了全国盐的转运码头，盐商全部聚居于此，其生活的奢侈，和皇亲国戚有得一比。扬州古城整修一新，到处都在新建茶楼酒肆，所以我想，扬州将来的发展，大有超过苏杭之势。" 　　"说来是不错，不过，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吗？" 　　齐如璋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如果说扬州没有一家大的绸缎庄，母亲认为这是不是一个好时机？" 　　看到齐夫人眼里闪过疑惑不解的神情，齐如璋接下去说："正因为漕运刚刚解禁，扬州城刚兴起不久，在城里做生意的全是小商小贩，本钱不够，所卖的多是下等货色。也有从苏杭长途贩运过去的，花色陈旧、面料中等，卖的却是上等价钱。我在扬州城内转了转，竟没有一家有实力的绸缎庄，我想，或许其他的大绸缎庄还没注意到这个机会，或许是认为扬州前景未明，不知得利几何，不敢贸然下手。京城里我们的铺子固然是最大的，但沈丰有宫内的背景，又拿到了部分的丝绸和毛皮供应特权，和我们一争高下是迟早的事。与其在京城这个狭小的地方和他相争，不如把精力放到其他地方去，用很少的本钱和精力，就可以得到更多的回报。" 　　"你怎么如此肯定，扬州会有好的前景？" 　　"因为位置的重要性，再加上漕运解禁，扬州必然成为一个大的商埠。以前的漕运只限于粮盐运输，现在已经向普通货运开通，这次的货就是通过漕运运回来的，果然快捷便利得多，我想，以后的商运多会走这条线路。商人一多，运河两岸都会由此变得繁华，苏杭已经是大小商铺林立，扬州却还无人问津，此刻正是我们进去的最好时机。" 　　齐夫人皱着眉头，像是一时不能明白过来，也不说话，陷入沉思中。 　　齐如璋笑笑，齐夫人如此态度，原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喝了一口茶，仿佛闲闲地说来："我在苏杭，还听说过一句话：'扬州青楼，天下第一。'我想，扬州的生意该有利可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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