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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怡香院老板新开的，听说来了好多江南美女。曲玲珑知道吗？今天要在怡春院登台表演，庆祝开张。我也是借着送月饼的差事才能溜出来呢。" 　　"曲玲珑，啧啧，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呀。"齐如赞叹道。 　　"怎么样，去不去？" 　　大少爷有些迟疑："今天？不太好吧。中秋节去那种地方，恐怕……" 　　"想不到老弟如此惧内，也罢，那就不强求了。我今天可是先溜出宫的，早点进包厢里躲着，去晚了免得被周王爷看见。"姜大人打个哈哈，转身要走。 　　"周王爷也要去？"大少爷吃了一惊。 　　"那当然。曲玲珑虽然来的时间不长，却是王爷的新宠，听说王爷包下了曲玲珑，整天的泡在怡香院，连家也不回，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呢。他今天能不去捧场？" 　　这么一说，大少爷心也痒了。 　　"想通啦？老弟，男人嘛，哪能不风流？"姜大人伸手拍拍齐如的肩膀，"特别是老弟这样，少年得志，家财万贯，更要及时行乐才对。'人不风流枉少年。'也就是你齐大少爷，要是别人，我还不带呢。" 　　"那就多谢姜兄了。改天小弟做东，回请老兄。"齐如回庄上支了一些银子，说是要陪客户吃饭，和姜大人一起走了。 　　怡春院门口花团锦簇，鼓乐喧天，老板在门口笑眯眯地恭迎着客人。 　　"姜大人来啦，快里边请。怎么这么久都不来了，可把我们姑娘想坏了。"隔得老远，老鸨就殷勤地招呼道。"哟，齐少爷，您可是有日子没来了。姑娘们可都盼着你来呢。"边说边把两人让进包厢，一个小丫头上来，茶水毛巾的服侍得十分周到。 　　大厅中间搭了个台子，作为表演之用。客人陆陆续续地进来，不一会儿，整个大厅都坐满了。大厅里闹哄哄的，有的姑娘嗑着瓜子和客人打情骂俏，有的客人搂着姑娘一个劲儿地灌酒，猜拳声和笑闹声不绝于耳。 　　等了半天，还没开始演出，有的人不耐烦起来，开始往台上扔东西。 　　"各位，各位。"老鸨来到台上，"少安毋躁，曲玲珑姑娘正在化妆，马上就要下来了。现在，先请大家听采莲姑娘唱首曲子吧。" 　　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上了台，怀抱着月琴，轻拢慢捻了几下，唱出一句方抬起头来。 "洞房记得初相遇。便只合、长相聚。" 唱的是柳永的《昼夜乐》，声音起初并不大，但听来竟有说不出的娇媚婉转，仿佛在你耳边低低地絮语，如同情人间温柔的呢喃。再看唱歌的姑娘，也是清清秀秀一副南国佳人的模样。齐如这才明白姜大人说来了好多江南美女果真不虚。 　　一曲已毕，台上的姑娘进去了，只见几个小厮移去了厅里的烛火，整个大厅暗了下来，只能透过包厢隐隐约约的灯光看到一点影子。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大厅里的客人议论纷纷。有个粗鲁的汉子甚至叫了起来："黑灯瞎火的看什么看，开灯，开灯！" 　　突然，一阵销魂蚀骨的笛声传来，众人为之一振，连那个吵闹的汉子也惊愕得住了口，大张的嘴半天闭不起来。 　　台子后面转出一个影影绰绰的白色身影，执着笛子边吹边走上台。虽说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但其袅娜的风姿，翩然若仙。 　　全场安静得出奇，每个人都屏住呼吸，贪婪地听着这闻所未闻的笛声，努力地想看清楚台上人的样子。 　　一曲吹罢，厅内忽然灯火通明，那个白色的影子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就是曲玲珑了。却已是抱了琵琶，静静地坐在那里。 　　她的眉毛似画没画，朱唇似点未点，青丝散挽，云鬓半偏，通身素淡，铅华不施，唯眉尖一点朱砂痣，显出几分与众不同。其实并没有怎样迫人的艳丽，她只是淡，只是柔，只是一种与世无争的慵懒，仿佛淡到快要融化。所有的人都呆住了，痴痴地望着台上的人，一时回不过神来。 　　"小令尊前见玉箫，银灯一曲太妖娆。歌中醉倒谁能恨？"不知何时，曲玲珑已经开始演唱了。比之采莲，又是另一番境界。她的声音有点刻意的沙哑，喜欢吟唱，一句词千回百转，吟出无限韵味。如果说采莲的歌声像年方二八情窦初开的少女清澈动人，那曲玲珑的歌声就像丰致婉然的少妇，一点点妖娆，一点点诱惑，一点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倦怠，更足以使人迷乱。 　　"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一曲罢了，台下的人如痴如醉，半晌，方才反应过来，掌声雷动，经久不息。回看台上，曲玲珑早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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