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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回房之后，大少爷哼着小曲，拿根小棍逗鸟玩。 　　"咦，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情？"大少奶奶倒是奇怪了。 　　"你看看今天老二那个样儿，憋得脸色铁青，又不敢发作，哈哈哈，好久没看到这么精彩的戏了。" 　　"他可是你二弟呀。"大少奶奶没说完，也忍不住笑起来，"那个二少奶奶，毕竟是小家出身，懂得多少礼数。这次居然拉上了老太太的心尖子，还能有个好？我看哪，明天还不知道能不能站着来请安呢。老二这次是面子丢尽，二少奶奶不算，还要再加上一个赵姨娘。真是痛快！"又瞟了大少爷一眼，"大少爷成日家老想讨小，不知是不是想讨这样的小呢？" 　　"夫人说笑了！"大少爷急忙申明，"像夫人这样知书识礼、贤惠能干的大家闺秀，一个足矣，如别无他想。" 　　大少爷岔开话头，和大少奶奶讨论起端午节送礼的事来。 　　说起端午，倒让大少奶奶想起哥哥的话，便对大少爷说了沈丰其人其事，又问大少爷现在是不是和那个东北商人在谈着，是的话赶紧退出来。 　　"我说呢！"大少爷恍然大悟，"怪不得沈丰这段时间阔了许多，谈吐都不一样了，原来有这么个靠山撑着哪。" 　　"所以呀，把这件事推给老二。成了，得罪沈丰；不成，也不是我们的过错。我还没向母亲禀报，就是想告诉你先退出来再说，让老二也碰个钉子，省得那些伙计老是服他不服你。"大少奶奶手指头一戳大少爷额头，"你也要专心点儿，别一天到晚青楼酒肆的跑。你是齐家管事的人，好歹也要做出个样子来看看。齐家偌大的产业，难不成还要落在别人手里？" 　　"是，夫人教训的是。"大少爷笑嘻嘻的，"我明天推掉就是。" 　　第二天一早，大少爷果真对齐如璋说自己今天有点要紧的事，和东北毛皮商人的约会让齐如璋代去谈。 　　齐如璋依言去了，直到掌灯时分，都没有回来。只派一个跟前的小厮回来说今天有事，不回来吃饭了。 　　一夜休息之后，第二天一早，清扬还是挣扎着去请了安。齐夫人依然冷冷的没有好脸色，大少奶奶一脸得意，纨素怯怯地投过来一个探询的目光，赵姨娘低着头看不清什么表情。清扬忽然觉得身心疲惫，一切都已不再重要。心，仿佛渐渐死去。 　　回到房里，清扬饭也没有吃，躺在床上呆呆地发愣。随手拿本书来看，却是《稼轩长短句》，正好翻到《丑奴儿》："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嫁入齐府，幸耶？悲耶？万千思绪，一时涌上心头。 　　晚上，清扬略进了一点粥，正准备理一理换季的衣裙，忽听门帘响处，齐如璋闯了进来。 　　齐如璋脸色通红，浑身酒气，眼里充满血丝。一进门，就指着阿萱道："你，出去！" 　　阿萱吓了一跳， 赶紧出去了。 　　清扬皱起眉头，看着齐如璋的醉态，没有说话。 　　"是谁让你去的？这么大个别苑还不够你住？"齐如璋的话冲口而出，"你也算是书香门第出身，想不到行事如此荒唐，哪有一点大家小姐的教养！" 　　清扬低着头，紧紧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死死地忍住，不让它掉下来。 　　"进门几个月，你三番五次地惹母亲生气，这次更带上小妹。即使不算不守妇道，也是德行有亏。真不知家里怎么教育的。"齐如璋怒气冲冲地说完，仿佛不胜酒力，抱着头坐了下来，"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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