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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他搜出这枚私章,会更让他确定我只是那花凝昔而已。

  因为,如今的我,已经不必利用私章来调动散于各处的君家将人马了。

  我伏地磕头,“王爷,妾身的爷爷,原为君将军的军医,治好他的病之后,君将军便将一个信物给了爷爷,告诉爷爷如若有事,可叫他身边几名亲兵帮忙,可爷爷有什么事,不过是上山寻药,治病救人而已。妾身原跟随爷爷四处治病之时就认识土墩,知道他对君将军忠诚,因此,妾身才叫他帮妾身一个忙的。”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洁白的手指轻抚那枚私章,章上红印犹在,浅绿水印在灯光照射之下仿如流动华彩,“这私章听闻是他命人从蹬山上取的一块墨玉制成,因其玉身有浅绿水印,因而命名绿腰,他一身追求做贤臣良将,所以命人在其上刻了‘贤良’两个字以做勉励,上刻隽字,自是由他亲自书写。听闻花美人擅长书画,可自来府中,本王却从未见你动过笔,不如美人今日便为本王写下贤良两字。”

  我暗暗一惊,抬起头来,神色不动地行了一礼,“谨遵王爷吩咐。”

  他没有看我,只是看着那枚私章,室内的烛光透过琉璃灯盏照在他的脸上,让他额前洁白如玉,更衬得眼眸深不见底,他的怀疑,竟如此之深了吗?

  这次的确做得太急了,首先,我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居然能将武技出众的媚蕊擒了;其次,便是那寒蚕银铠本应烧毁的,根本没有机会走出丝织房的。我穿着它出门,倒是唯一能避过他派的暗卫监视,也是避过这场火灾的方法,借口虽然找得好,可巧合太多了,再好的借口也会落空。

  早有人在我面前摆了案台,铺上洁白的纸张,饱蘸了墨水的笔搁在大理石笔架上。我唯有屏息静气,拿了那支笔,沉思良久,才写下“贤良”两个字。

  此过程,宁王并不看我,只拿了那枚私章反复打量,有几次扳指和那私章相击,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响起。我用眼角余光看向他,他的手指捏得有些发白,直至那张纸呈了上去,侍婢提醒了一句,“王爷,花美人写好了。”

  他这才将那枚私章收入袖内,接过那张纸,略晃了一眼,便站了起来,淡淡地道:“银铠既未受损,几日之后便入宫交付吧。”

  我伏首应道:“喏。”

  他一挥宽袖,便向门外走去,迈过门槛时,恐脚步抬得有些低了,踢在了门槛上,只听咚的一声,便听侍婢上去相搀,道:“王爷小心。”

  师从五大武圣的人会连门槛都迈不过?

  只怕是因为由希望转为失望吧?

  只不过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有了希望?我的言行举止,还是让他以为这世上有奇迹发生?真认为这世上有借尸还魂一说?

  但我知道,以后要更为小心行事了。

  我回到屋中,屋内物品整齐干净,不见翻动过的痕迹,但我往瓷枕下一摸,里面果然被人动了。

  媚蕊被宁王带走,投入了私牢,宁王并没有禁止我去探她。她独坐囚牢之中,见我进来,只轻轻告诉我,“主子,除了王爷知道的,我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她应该未说,如他知道媚蕊被擒经过,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了我?

  这是一枚终将要舍弃的私章,便如我的心愿贤良一样。

  那个时候,军中要刻私章,报备朝廷,以做发号施令来往书信印鉴之用,初刻那枚印章之时,我便写下了“贤良”两字,引得老父拈须含笑,“贤臣良将,不愧为我儿。”

  我心想你老糊涂了吧,还“我儿”?

  回到营帐,小七摸进来找我,问我晚餐吃什么,见我把玩手上私章,随手拿了过来看。我的笔迹,他自然是认得的,也认得上面两个字,未免吃惊,“这两个字,离你相当遥远,是你未来的目标?”

  我点头而笑,“那当然。”

  他怀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字,“贤臣良将,转性了?”

  我不耐烦起来,“前日小五不是捉了只老虎吗?小虽小了点儿,一个人吃足够了,叫小五烤好了送来。”

  他便闷闷地拱手道:“贤臣良将,你称第二,无人胆敢第一。”

  那老虎终没吃成,养了两个月之后,便放归山林,可时不时还回娘家看看,所以,如果军营里忽然出现了一只老虎,基本上巡逻的兵士都可以视而不见。

  当我经络被连接重整的那些日子,一开始,连筷子都拿不起来,饭食都要小七喂。好了之后,我的行事举止再无往日那一衣带风的爽劲,身姿有了几分柔软如绵的娉婷之气,连写出来的字都少了刀锋凛冽之力,变得纤秀隽永,偶尔从村边走过,竟还惹得无数小伙眼冒绿光。

  有一次,小七神色郁郁,打水和面之时,情不自禁便有泪珠滴在了面中,可他不管不顾,依旧和着。我回头看到了,有些担心那面变得咸苦,便道:“小七,你忘记买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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