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456网文网_狐戏红尘正传·下

二十五

　　阳兰在另外一个小床上躺下，她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办法睡着。不管是离开常林的气恼，还是遇到常玉的欢喜，都让她的心好一阵起伏。直到鸡鸣声响起，她才沉沉睡去。

　　这一睡，直到下午才醒过来。阳兰看了一眼还在床上睡得沉沉的丽姬，眼珠子一转，从芥子中取出一点胭脂粉墨出来，在丽姬的脸上画了一个小鬼推磨，就蹦跳着出了房门。

　　见她出来，那农家主妇，一个四十多岁的朴实妇人恭敬地笑道："小姐，你起来了？你兄长在外面打拳呢。"阳兰"嗯"了一声，看着面前这个满脸皱纹、形容苍老的农妇，温和地道："大姐，大哥呢？是不是上工去了？"

　　那农妇咧嘴笑道："是啊，一大早吃过你家大哥买来的酒菜，他就上工去了。真是不好意思，要你们破费了。"阳兰咯咯一笑，"不要紧的，我大哥钱多。"说到这里，她做了一个鬼脸，跑到了门外，只见常玉正在一棵柳树下，拿着一根树枝装腔作势地舞动着，旁边站着三四个小孩子，都睁大眼睛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阳兰从来没见过常玉这个样子，咯咯一笑。听到她的笑声，常玉把树枝一收，大步向她走来，宠溺地看了她一眼，"怎么睡这么久？"

　　随口说了她一句后，他就回头冲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众小孩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你们玩去吧。大哥哥还有事呢。"

　　打发完不情愿的众小孩后，他细细打量了一会儿阳兰，轻声问道："睡得好吗？"阳兰点了点头，常玉含笑看了一下四周，轻声道，"这里挺舒服的。长年在江湖上混，还真没有想到，农家生活会这么让人舒心。"

　　说到这里，他看向阳兰，轻轻地一字一句地道："阳兰，我们到南方去，找一个村落住下来好不好？"他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阳兰，似乎不准备放过她的每一个表情。

　　阳兰眯着眼睛想了想，觉得应该蛮好玩，便使劲点了点头，"好啊，到南方去。我们来做农民。"

　　常玉的脸上，飞快地闪现出一抹失落，随即变成开心，"好！到南方去。"他牵着阳兰的手，向田地间走去。顺着田间小道，看着两旁的农民在田里耕作，常玉低低地道："阳兰，你说幸福是不是很近？近得似乎就在身边？"

　　不等阳兰回答，他便转头看着远处的青山出神。他昨天的易容，在晚上临睡前已洗去，现在的妆容，是他自己随意上的。因此，虽然上了妆，把皮肤弄黑了，眉毛也涂厚了，可那俊美的轮廓，那山陵河岳般的侧面，还是俊秀出尘。

　　阳兰看了他一眼，便顺着他的眼光看向那青山。青山隐隐，云雾缥缈，让人浮想联翩。

　　这时，常玉忽然道："兰兰，你说世上有神仙吗？"他这话，也是转过头，认真地看着阳兰说出来的。阳兰一惊，看了他一眼。在对上他双眼的那一瞬间，她长长的睫毛扇动几下，讷讷地道："应该有吧。"

　　常玉也是顺口问出后，才想到龙自在说过的有关阳兰的神奇之处。见到阳兰的这个表情，他心中的猜测又印证了一点。他掉头看向远山，轻轻地道："不知这青山深处，有没有神仙？如果有的话，他们会不会像凡人一样烦恼，会不会像凡人一样动情？"

　　他说这话时，一脸的感慨。阳兰在旁边想了想，"应该不会，神仙的烦恼很少的。他们没有什么好烦的啊。"说到这里，她看着常玉，手中的芥子一动，从中又取出一粒绿果来，同时心想：改天遇到了常林，也给他一颗。他的功夫那么好，说不定一下子就进入先天之境了。

　　她把绿果放到常玉的手中，对着惊异的常玉道："常玉，这东西你好好收着。三个月后再服下它，也许对你的功夫会有好处的。"

　　见常玉还是认真地看着自己，阳兰嘿嘿一笑，避开他的视线，嘟了嘟嘴，"我听人说过，世间的仙缘，是有一定的。"说到这里，她就闭了嘴，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丽姬实在是太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这一睡，直睡了一天两夜。当她再醒来时，已经到了第三天的早上，她也精神抖擞。

　　三人留了一些银子，重新上路。这一次，他们是直接向南方走去。

　　常玉因为跟阳兰说了要去南方，所以这一起程就直向南方。他好几次看着丽姬，心里都在琢磨，该用什么话来对丽姬明说。

　　然而这实在太难了。丽姬一直跟着他几个月，这段日子里，两人生死与共，祸福相连，她不知为自己受了多少苦。而她的那颗心，也紧紧地黏在他身上。真要离开了他，这天下虽大，她还真是无处可去。

　　这些实情，常玉通通理解。不过他的性格中，有一种真正的冷漠。那种冷漠就在于，他可以用性命来还欠下丽姬的情，却不愿意让她误会，不愿意在感情方面让她产生其他联想。再说，救命之恩以命相还便可，这般厮缠着，真的让人烦躁。

　　不过他想了想，觉得这话还是暂时不能说。也许，她过了一阵便会自己想通的。常玉思量了一会儿，看了一眼蹦跳不已的阳兰，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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